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但她不用走太近,只用借着光看看路。
怀着这样的想法,韶声撞上了一柄横在脖子上的长剑。
“什么人!”持剑之人小声怒喝。
“细作?快绑起来,带给杨将军审,千万不能误了行军。”旁边另一人插嘴,声音也放得很轻。
两人并不给韶声辩解的机会,三下五除二,便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嘴巴也紧紧塞住,防止她出声。
手法干净利落,与众尼姑截然不同。韶声此时动弹不得,匕首拿都拿不到,更别说割绳子了。
人绑好后,两人与旁边其余人耳语片刻,传递消息。
又将韶声固定在身旁牵着的马上,赶着马向前。
在另一人面前停下了。
此人大概便是那所谓的杨将军。
抓着自己的人是他的兵?
韶声环顾四周,果然众人皆持械披甲。
他们是什么人?
要去干什么?
为什么说自己是细作?
怎么刚逃出来,就又被另外的人抓起来了!
太晦气了!
韶声急得冒出了眼泪。
还没来得及慌张多久。
身旁持剑之人就敏锐地发现了端倪:“眼睛滴溜溜转什么呢?不准乱看!”
他用剑抵住韶声的脖子。
“唔唔!”韶声眼角的泪花还没干,也不顾颈上的绳子勒得痛,用尽了最大的力气,重重地点头。
杨将军身着与士兵无异的铁甲,骑于马上,手执火把,身后是长长的一队人马。
整队人里,只有这唯一的一支火把。
——正是韶声方才远远看见的。
“嚯,是个姑娘。”杨将军声音不大,语气却夸张,“亏得是遇见了我的兵。本将军我啊,从来不滥杀无辜。要是遇见了我的上司,便是个影子闯到他面前,都要一刀劈作两半的。”
“但我也不能放了你。“
”我还是得请示上司。我刚听他们说,你是奸细。如果是奸细呢,那就事关重大了。我一个人可做不了决定。就麻烦姑娘跟着我们走一趟吧。我看路也不远了。”
说完这番话,他又将目光落在那持剑拦下韶声之人身上:“姑娘家跟着我们行军,肯定是跟不上的。你就牵着她走吧。等下把人带到元应时那里,让他自己审,我可没资格。”
话里颇有种: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解决,他可不帮忙擦屁股的,幸灾乐祸之感。
韶声趴在马上,努力睁开眼,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这位杨将军的背影。
他的肤色偏深,不知是常年征战的缘故,还是原本生得如此。
说话时,听起来虽然不太正经,吊儿郎当,但坐在马上的身姿,却是形容整肃,身形挺拔。
身前身后的其余兵士,风貌也同他一样。
韶声虽不懂,但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支军纪严明的精锐队伍。
当然,若是韶声足够聪明,当年能够发现齐朔私下里的勾当,便可一眼认出,
此人——正是那位很早便追随齐朔的账房先生,杨乃春。
随着杨乃春的队伍,韶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回到了云仙庵。
情景与她离开时,却大不相同。
进了山门,四处都有甲士把守,黑甲与黑夜融为一体。
将此处围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
她知道,自己是再没机会逃脱了的。
于是自暴自弃地,任由方才抓住自己的士兵,粗暴地拖拽起来。
一路拖向云仙庵中,供奉佛祖的正殿。
那里,是四周唯一的亮处。
“咚!”韶声脸朝下,重重地砸于地面。
鼻子与额头同时传来剧痛,她分不清楚哪里更痛一些。
但她能肯定,她出了血。
鼻腔涌出热流,已经滴到嘴唇上了。
膝盖与胳膊肘,早在刚在拖在地上的时候,就磨破了,擦出了血痕,一直往外冒着细小的血珠子。
额头一定也是一样。
可她还不知道,当她抬起头,看见的将是——她这一生里,最难忘,或者说是,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殿中梁上到处挂着暧昧的红纱,光透过红纱,隐隐绰绰地透出来。
云仙庵的住持,观源法师的身子躺倒在香案上。
香案上摆的不是贡品,而是一对龙凤交缠的红烛。红烛静静地燃烧,烛泪顺着烛身流下,灯芯爆出些零星的火花。
香案下的蒲团上,观心背对着门,头垂到胸前,跪坐于其上。身上的僧衣将褪未褪,露出大半瘦削的背。僧袍下什么都没穿,纤细的双腿大剌剌地岔开,搁在蒲团上。
除了她,还有另一位年轻尼姑,跪在另一处蒲团上,也作同样打扮。
只是,香案上的住持,只有身子,没有头颅。
她的头颅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因为没有头发的阻挡,故而滚得格外远。头下的断口平平整整,只是半干的血渍,让它显得很不干净。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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