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从收音机传来的消息,显示中国地区正慢慢走向动乱。动乱的根源主要还是来自南方,也就是广州的军头严宽。楚嬪梁毅宣布退隐后,严宽安静了两三个礼拜,然后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重新评估了情势,突然之间就採取了一连串的举动。首先他宣布「肃清」了福建一带的「暴乱份子」,将福州和厦门收在自己的版图中。外界也不知道他是否使用了武力,而所谓的暴乱份子是否就是王天霸留下的馀孽,也无从知晓,总而言之,严宽的势力已经从广州拓展到了福建。
上海基地的宋璇璇对严宽的举动「表示关切」,但也只能「表示关切」而已,除了要求严宽善待福建居民外,也无法採取实质的行动。根据收音机的消息,宋璇璇呼吁全国各基地恪守自给自足的规章,不得任意侵占别的基地。这些呼吁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效果,顶多给严宽一个警告,要他谨慎从事而已,对他已经进入福建一事无能为力。
梁毅为了这则新闻愁眉不展,楚嬪安慰他道:「宋家妹子比我们想像的要能干,你已经退出江湖,就别再烦这些事。」梁毅虽然觉得所说有理,但心上总是有不愉快的感觉。
另一个让梁毅心烦的事情,是人类对环境的继续破坏。这些事情其实从红尘过后就开始了,只是当时网际网路没有开通,消息没有传出来而已。楚嬪梁毅主持上海基地时,叶荃担任生物繁衍计画的主持人,成功地将许多濒危物种保留繁衍下来。叶荃也对上海附近的大自然环境实施严格的控管,所有的飞禽走兽鱼虾蚌蛤,只要是野生的都不许捕捉。十年来上海基地人们吃的荤菜,都来自人工养殖的鱼虾螃蟹牡蠣,水稻田自然生长的青蛙田螺泥鰍,以及禽类饲养处繁衍的鸡鸭。连鹅羊猪牛兔等动物,都因为目前数量仍不够多而禁止捕杀食用。因此上海地区自然环境维护得很完善,飞禽走兽和长江东海内的鱼虾都有逐年增长的现象。
可是出了上海基地,情形就完全没有控制。单就长江水域而言,沿岸除了上海基地外,就只有武汉成都两个据点,跟一个小得可怜的南昌,其馀几千公里的水域杳无人烟。但这些地区还是有人类居住,有的是没投靠任何基地的散兵游勇,有的也是从其他几个基地溜出去的居民。在无人管辖的三不管地带,这些人肆无忌惮地猎杀任何看得见抓得着的飞禽走兽游鱼,不仅仅是较普通的野生山羊或麻雀等物,连红尘前就已列为濒危动物的穿山甲和中华江豚,照样恣意捕杀。而且不仅长江流域如此,全国各地到处出现珍稀动物被捕被杀的新闻,藏羚,东北虎,麋鹿,珠鸡都无一倖免,四川地区甚至传出好不容易出现的大熊猫,也遭人类残杀的消息。红尘前还有政府机关严打这些犯罪行为,红尘过后整个中国大部分无人管辖,这样的行为几乎每日都在发生,经由网路报导的恐怕只是少数而已,实际的情形可能远较报导的严重许多。
过去楚嬪梁毅和现在的宋璇璇都不断呼吁各基地严打滥杀滥捕的行为,连薛阅过去坐镇广州时,都曾呼吁居民不要捕食珠江的黄油蟹。只是说者谆谆,听者藐藐,因为没有有效的管理规范,这些行为可谓无日无之,从来没有停歇过。中国大地上好不容易在红尘浩劫后留存下来的物种,又再度面临绝灭的可能。收音机几乎每天都在报导这些新闻,也几乎都在呼吁,但是很显然效果非常有限。
梁毅听了这些新闻,总是要生气,有时甚至影响到晚上的睡眠。楚嬪也很无奈,她知道梁毅就是个实心眼,许多事情放不下想不开,有时候乾脆不让梁毅听收音机,怂恿着婷婷缠着爸爸玩游戏看星星,儘量让梁毅远离这些令人不快的消息。儘管如此,梁毅心情还是大受影响,甚至白天和妻女出游时,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很奇怪的是,这几天的天气好像也反映了梁毅的心情,总是乌云密布,不见太阳。一开始三人也都不怎么在意,但是连续两三个礼拜下来,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多,既不下雨,也没有要放晴的意思。不过虽然天上都是乌云,但云层并不厚,阳光还是可以透下来,所以白天并不如何阴暗,气温也没有降低多少。此际正值六月天,上海气候自从红尘过后,始终保持摄氏二十馀度的气温,一年四季春夏秋多都是如此,即便是冬天也只降到十二三度,可以说四季如春。山里地势较高,气温稍低,这些日子也有二十四五度,凉爽怡人,天上乌云顶多让气温下降个一两度,只有在溪里洗澡时稍微感觉凉凉的,如此而已。
只是梁毅总觉得这个云层透着些许古怪,不像是平常的积雨云,而且一二十天了,就是积云而不下雨,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而且更诡异的是,不仅天台山乌云密布,梁毅经由每隔几天和上海基地无线电通讯,得知上海杭州也是如此。梁毅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说给楚嬪听,楚嬪只怪他多愁善感,杞人忧天。
这一日下午一家三口又在溪里洗了澡,天气阴凉凉地,浸在溪水里还真有点冷,三个人上岸来,边擦身子边打哆嗦。楚嬪忙替婷婷穿好了衣服,三个人照例斜躺在草地上,等着对岸每天报到的麋鹿母子。
果然没多久麋鹿妈妈就带着小鹿到溪边饮水,婷婷总是隔着小溪向对面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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