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院的走廊昏昏暗暗的,通道有些狭窄,两旁的白墙剥落了几处,又补了些
淡绿色的漆。红棕色的老旧木柜立在一旁,灰濛濛的玻璃橱窗里摆了几罐发黄
的标本,时筠走在人群后头,她这次不像往常一样战战兢兢,她甚至闻到了木
头淡淡的沉香。
又走了一段,墙边是一扇挑高的对衬型米白色铁门,里头不断传出机器「嗡嗡
-嘀-」的声响,前头的同学都是快步走过,时筠却看向墙上端的两块长型玻
璃窗,玻璃上的稜形雕花纹透出两方黄色的光,落在她身上。
「喂!时筠!」
突地,一个少女愤怒的叫道,她快步走到时筠面前,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跟那个晦气冰块一组?我们之前不是都做得很好吗?」
时筠眉头微锁,少女的身体挡住了光,她的脸上又是黑鸦鸦的一片。眼前就是
之前那个讽刺羽烟还犯花痴的马尾少女,她压下心底的厌恶,手藏在背后抓着
裙侧,小声的说道:
「我我这次就是想跟羽烟一组啊。」
那少女瞪着眼还想说些什么,时筠连忙道:
「那个要轮到我拿显微镜了。」
说完,时筠快速挤进前面的人群,窜到了前头。
被甩在后头的少女一反应过来,便怒气冲冲的衝着时筠的方向嚷道:
「哼,你最好不要后悔。」
才赶上的另一个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担忧的问道:
「怎么办,这次没有时筠怎么做实验?」
「能怎么办,反正秦羽烟这么晦气,我就不信他们能做得好。」
马尾少女恶狠狠的说道。
「是同情吗?」
慕逍问道。
羽烟转过头,重新拿起书,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他们做事的理由太过荒诞,更不理解时筠面对的态度,所以拉了
她走想问她几句。」
她的指甲边缘又是一刮,冷淡的加了一句:
「至于同情,为什么要有?」
慕逍又笑了,很自然而然的,他问道:
「你问了她什么?」
「为什么被不合理的对待,还要笑着受着。」
这一听,慕逍兴致更浓了,他又问道:
「然后?」
「她只说了声谢谢,便跑了。」
「你这般,不怕被人说你不近人情?」
慕逍语带笑意的问道。
「同情就是近人情?」
羽烟轻飘飘的反问一句。她记得修斯说过,同情是种自以为高尚的鄙视。
「你有什么想法?」
慕逍语调轻快的问道,一双琥珀色眼里流光溢彩,像是搅动着的白兰地。慕逍
期待着羽烟的答覆,他觉得这女孩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宝藏,越是挖掘越让他
感到惊喜。
羽烟忽地转头看向他,恰好对上了那灼热的眼,彷彿烈酒撞上了冰,她仍旧平
静,淡声道:
「同情是把对方当成弱者,而我认为我们是平等的。」
「我也没有兴趣从别人的感激或羞愧中得到快感,或是被同情绑架。」
「羽烟,等一下我可以先解剖吗?」
这时,时筠手托着显微镜走到了长桌旁。
「嗯。」
时筠一放下显微镜,便开始调整显微镜位置、插上插头、打开光源,接着急急
地拿出养着果蝇的试管。
她拔掉棉花,几隻果蝇跌跌撞撞飞落在桌面上,时筠直接把牠们拍死,接着取
出乳白色的幼虫。慕逍站在一旁,眸光微动。
「还好今天是解剖果蝇,如果是小白鼠我肯定不行。」
她滴了一滴水在黑盘上,双手拿着镊子口气愉悦的叹道。
「为什么?」
慕逍沉着声问道。时筠有些惊讶慕逍的问话,她也没多想,一边夹着幼虫身
体,一边答道:
「小白鼠那么可爱,怎么下得去手。」
羽烟听了,没什么表情,不过她想到修斯说过,眾生平等不过是句冠冕堂皇的
话语。他说世上所有的一切从出生便不平等,而这一生也注定不平等。
唯有意识到这一点,清楚自身定位,才有机会去夺得心中渴望。
「世界之大,只有弱肉强食,物种才得以延续。」
慕逍说道。
「可每一场杀戮,都必须有意义。」
慕逍低垂着眼,羽烟从他的嗓音中听出了点与他姿态相左的意味,可只是一
瞬,他又恢復了原状,一种慵懒而优雅的情调。
时筠仍然专注在操作上,突地,她兴奋的叫道:
「啊,取出来了!一对完整的唾腺细胞。」
她这一叫,全班都看向了他们这桌。
「每次有时筠在的那组都特别快。」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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