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身份,严之默想不通他为何会被选派为钦差,再被丢到这淮江以南,治理水患及疫病。但皇家秘事,也非他这个身份可以妄议的。严之默心道,自己当初穿越异世,开局便是在僻壤乡村,那时候哪里知道,竟还有和当朝皇子对谈的一日?这令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谨言慎行起来。现在钦差成了皇子,生杀予夺,无非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他当了这个出头鸟,虽做好了说不定会因此招惹事端的准备,但归根结底,还是能躲就躲。舒王声音低沉沙哑, 与其俊秀的外表反差颇大。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背, 看起来颇为粗糙,似乎覆盖着一层疤痕。他看起来身量不算非常高大,可举手投足之间,确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仪。他手握严之默所献之策,反复翻阅,看起来爱不释手。这份献策当中,严之默尚未提及疫病药方,但却提出了烈酒可以杀菌,此外,亦提到了口罩、肥皂两类东西的作用。口罩可以一定程度上阻挡病毒传播,总比毫无保护要强一些。至于肥皂,则便于医患们保持个人卫生。舒王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说口罩和肥皂,在听严之默细讲了一遍制法与功用之后,去寻一班会针线活的工匠,连夜赶制一批口罩,必须确保官员、衙役、大夫及已经收治的病人们,人手一只。至于肥皂,严之默未曾给出制法,而是带来了成品。本来这次南下,他就带了一批肥皂的样品,与这里的几个大商行谈了肥皂生意。严之默拿出肥皂,其实就是一次试探。他已考虑过,肥皂的配方虽然也是由自己带到这个时代的,但拿出来,也不影响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就像蜡烛,本已处处可见,可自己仍有办法另辟蹊径一样。若是这位舒王不觊觎肥皂的配方,那么,或许便值得信任。肥皂的样品递上,旁边立刻有人端上一盆水和一块干净的帕子。如每一个第一次使用肥皂的人一样,就算是当朝皇子,严之默注意到,从上来领命的人,对舒王的称呼来看,应都不是知府的属下。再想及自从进来之后就没见过知府的面,严之默不觉有了一些猜测。舒王似乎很快看透了严之默心中所思,敛了神色道:“知府办事不利,我已将他停职查办,待定罪后,朝廷自会遴选人才,派来补缺。”没成想这舒王行事如此雷厉风行,严之默犹豫再三,还是暂且未说出疫病药方一事。仅一次会面,还不足以让他信任面前这个,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位继承者的人。然而他的献策,对于舒王来说,已是十分重要。对方赏赐了他不少财帛,均被严之默婉拒。直言此时,银钱更该用于救灾和防疫。他而今早已不缺这些东西,今日前来献策,也是怀抱着希望淮江城的疫病早日解除,他也好和姚灼一道,早日回乡的心愿。舒王听闻了严之默的初衷,很是唏嘘了一阵。又因严之默不贪图财物,更对这个北地来经商的书生高看一眼。这王爷看着严肃,却似乎也是个健谈的人物。他询问严之默是来淮江做什么生意,在听闻对方是做蜡烛生意,且有将白蜡虫引去北地种植的打算后,十分意外。“若此事成功,日后北地制蜡,就不必从南地千里迢迢运输过去,蜡烛的价格因此下降的话,也是造福读书人及老百姓的好事。”他身为上位者,果然很快就发现了此事对于民生的益处。“在我看来,虽在士农工商当中,商为最末,可一个国家的繁荣,却少不了商贾的推动。所谓人间烟火气,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商贾带来的。”【这皇子还挺有脑子的,以后要是当了皇帝,应该是个好事】【之前不是说边境在打仗吗?税赋疯涨,天灾人祸,再这么下去,就要民不聊生了】【再明事理也是个皇子,得等他当了皇帝才有用】【嗐,所以说封建王朝就这点不好,选继承人就像开盲盒,开到一个雷款就完蛋咯】重本抑末,素来是历朝历代的基本政策。眼前的人贵为皇子,却能这般设想,的确出乎严之默的意料之外。两人之后的交谈,也颇为投机。严之默试探性地抛出了一些,颇具现代思维的观点,这位皇子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若有所思。至分别时,舒王对严之默的称呼,已经从公子变成了先生。先生,对于上位者来说,已经是礼贤下士的尊称。除此之外,还给了严之默一枚玉牌作为信物。随后,他问了严之默暂住的地方,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严之默也很快明白了,对方有此一问的用意。因为在他回到小院,还在门口忙着消毒时,那些被他婉拒的赏赐,已经被送到了院子门口。其中没有真金白银,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上好的绫罗绸缎和珠宝。浅浅一看,便知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也已有数百两银子了。这舒王,当真是大手笔。严之默未动这些赏赐,原封不动地将其放在箱子中。姚灼听了今日他去面见钦差的前情后,惊讶地长大嘴巴。“那钦差大人,竟是当朝王爷?”严之默点头过后,又将姚灼拉到里屋,说出对于明哥儿身份的猜测。就算姚灼而今也算是见了些世面,听清过后,也险些当场站不稳了。自家夫君今天面见了一位王爷,已经足够他震撼几日。结果现在又被告知,路上捡到的小哥儿,还有可能是个皇亲国戚。这若是有什么差池,怕不是掉脑袋的罪过!他看了一眼在外头院子里,正在和如意一起玩跳格子的明哥儿,怎么也想不到他极有可能和王爷有血脉关系。“会不会只是长得像?”姚灼反问严之默,实际上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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