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被许配了一个赫舍里家不重视的庶出格格,这听着都让人觉得有些太过委屈她们少爷了,倘若皇上把那元后的嫡亲妹妹许配给了法喀少爷,怕是自家娘娘还会心里舒服些,可是此刻圣旨都下了,木已成舟,也只能往好处想想了。
杜嬷嬷绞尽脑汁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等到十阿哥都被温妃给哄睡了,才轻声开口道:
“娘娘,您消消气,这凡事有利必有弊,以前您不是还觉得法喀少爷的耳根子有些软吗?怕以后他会被未来的福晋给死死地把持住,从而怠慢老夫人。从这点儿想,老奴觉得最起码那赫舍里家的三格格听说是个性子温柔的,有这样的人给您当弟媳妇儿,那么您就不用顾虑之前的那些担忧了。”
温妃在安慰他儿子的过程中,理智也逐渐地回来了,听到乳母这话,敛眉深思了一会儿才将嘴巴凑到乳母耳畔低声吩咐道:
“嬷嬷,你去查查看看小赫舍里氏对于赐婚这件事情插没插手?”
“娘娘,您的意思是?”
杜嬷嬷听到温妃突然将话题给转到景贵妃身上了,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禁困惑地悄声询问了一句。
温妃将又睡着的儿子给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小床里,将单薄的小锦被盖在他一起一伏的软乎乎肚皮上,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小赫舍里氏即便对太子再好,可她终究是人家隔房的姨母,现在元后的两个亲妹妹都快长到可以参加选秀的年龄了,这南面的仗今年都是第八个年头了,吴三桂都死了三年了,本宫相信这三藩之战怕是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平息了,上一回大选还是康熙十年的时候,这大选都停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着都快重新恢复了吧?”
“本宫很难不相信,景贵妃这是担心万一皇上再选元后的亲妹妹们进宫了,会有人在后宫里和她抢占家族资源,而且她都养了小太子这么久了,肯定也不愿意让太子殿下有机会再亲近他的亲姨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事先给皇上提了为那两个小姑娘赐婚的想法。”
杜嬷嬷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想说她家娘娘这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就她对景贵妃的观察,没看出来这是一个心机多深沉的人啊。
“嬷嬷,你难不成不信吗?”
温妃看到自己乳母一脸难掩震惊的样子,嘲讽地笑道:
“嬷嬷,你想想当初恪靖在永寿宫附近听到那些流言的事情,直到现在咱们都没有查清楚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现在恪靖那丫头开口景娘娘、闭口景娘娘的,都快把她小赫舍里氏给当成嫡亲姨母给看待了。小赫舍里氏白捡了一个受宠的固伦公主,她在这件事情中获利最大,而且元后在后宫里经营近十载,她又掌管了这么久的宫务,赫舍里一族在后宫的势力可是一点儿都不小,你别被小赫舍里氏表面上显露出来的大大咧咧给迷惑了,她要真是想在背后做些手脚那可要比别人简单多了。”
“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查查看。”
杜嬷嬷听完自家娘娘完整的分析,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朝着温妃俯了俯身就随即转过身子,用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待心腹乳母离开后,温妃则又低下头,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手,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贵妃若是有顺风耳,听到温妃主仆俩你一句我一句看似逻辑严密的推论,绝对会大呼一声小钮祜禄氏可真是过于高看她了。
她别说参与这场康熙赐婚了,下午时当梁九功将圣旨给双手呈递到她面前时,她压根儿没顾得上看,就赶忙带着儿子和小外甥去内室里换衣服了,她还是等到酉时初小四回宫后,才从她儿子口中知晓两个堂妹的婚事被康熙给顶下了,这可真不比小钮祜禄氏早知道多少。
戌时四刻,外面的大雨渐渐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储秀宫正殿的大厅灯火通明的。
小四喝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驱寒姜汤,坐在他额娘的膝盖上,伸手搂着贵妃娘娘的脖子,蔫蔫地闷声闷气,小声转述着他下午在赫舍里府的所见所闻。
“额娘,你不在场都没有看见,梁公公刚把汗阿玛写给两个小堂姨母的赐婚圣旨给念完,太子哥哥和郭罗玛法怎么叫都喊不醒的大姥爷‘咻’的一下子就把他的眼睛给睁开了,当时我和太子哥哥都可高兴了,以为他这是要好了,怎么都没想到过了不久,等到大姥爷拉着太子哥哥和郭罗玛法说了一会子悄悄话,就‘哇’的一下子吐出来好多血,人就去世了,大家再也喊不醒他了。”
晴嫣听到儿子的话,脑海中也能想到当时的那种场面,必定和玛法去世的时候差不多的,眼圈也变红了,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安慰着。
小四吸吸鼻子将小脸紧紧地贴在他额娘的怀里,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人离世,对他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即使都回宫一个多时辰了,但是他觉得自己一闭上眼好像还能听到满室的哭声和满府的白幡。
“我其实还好,主要是太子哥哥哭得特别伤心,回宫的马车上还在哭,把嗓子都给哭哑了。”
小四眨眨眼睛将丹凤眼中的水光给逼下去,声音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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