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从出生后,一直住在乾清宫,梁九功和魏珠对穗蓝也是认识的,还都彼此说过话,共过事。
如今看着她落得个这么下场,心中一时间难掩复杂。
这穗蓝或许是看到佟家人欺骗了自己,未答应自己让干娘穗氏好好地安享晚年,而是又被送入了这吃人的后宫,所以才心生嫉恨,最后反水,说出一切,希望皇上能让自己干娘有个省心的晚年吧。
康熙看到这幅供词,心中也是有些唏嘘不已,他幼时也是见过额娘身边的这个大宫女穗氏的。
当时自己和二哥福全都养在阿哥所,穗氏不时地会替额娘,跑来给自己送些额娘做的衣服、糕点。
当年他刚登基时,整日都是在像一块海绵般跟着师傅孜孜不倦地学习,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地吸纳师傅肚子里的墨水,就是希望能够早早地扛起这大清江山,也没注意额娘身边的宫人调动。
那次在表妹身边见到老了许多的穗氏,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当年的亲切的,未能想到终身未嫁的穗氏,最后竟有个全心全意为她的干女儿。
毕竟都是伺候过自己额娘的老人,即便心里知道穗氏与此事无关,但是康熙还是有些不想再见到穗嬷嬷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迁怒,保成是自己和赫舍里氏唯一的血脉,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他绝不容忍任何人朝他伸爪子。
“梁九功。”
“奴才在。”
“你亲自带人去趟承乾宫,挑一处环境好、适合养老的皇庄,将穗嬷嬷送去吧。那大宫女的身体清理好后,也送去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奴才遵旨。”
梁九功站起来简单将地上乱糟糟的东西给理顺,然后又重新给康熙上了一杯碧螺春,就有眼色的告退离开,去承乾宫传圣上口谕了。
他瞥到魏珠还在场,就知道皇上还有其他事情了。
伴君如伴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有些事情皇上让他知道,他就知道,自己若是好奇心强,可是会被砍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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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安静下来后,康熙闻着鼻尖淡淡的茶香,渐渐稳定了心神。
让魏珠站起来回话,又开始询问他另外的事情。
“朕让你查那乌雅氏,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康熙端起杯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问道。
魏珠听到皇上问起这个不起眼的官女子,就有些头大。
他让暗卫盯那乌雅氏大半个月了,把她的资料都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咋看咋觉得,这就一普通官女子,实在是不知道,皇上到底认为她哪里不妥。
他硬着头皮回话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无能,这乌雅氏安分守己,奴才没能查到她有任何不妥之处,请主子见谅。”
“没有什么不妥,才是最大的不妥啊。”康熙放下手中的杯盏,眼底里尽是玩味之色。
他盯着这杯由梁九功亲手泡的碧螺春,眼里有一丝丝嫌弃。
原本他觉得这乌雅氏,只是小意温柔,身为一个普通的官女子,却气质、仪态都不俗,就把她从皇玛嬷的慈宁宫里给讨了过来。
后来却发现,她和表妹身上的穿衣风格和气质都有些相似。
当时他还觉得莫名,还是梁九功提醒自己,她们俩这样倒是有自己额娘年轻时的几分神韵。
表妹他知道,自幼就是额娘常说“侄女肖姑”,而且穗嬷嬷一直教导表妹长大,表妹身上带点儿额娘的影子倒是很正常。
可这一卑贱的包衣奴才,是从何处得知额娘的穿衣风格,还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比表妹更是多了份说不出来的贵气。
连自幼侍奉他的梁九功泡出的茶都不能让他满意。
但那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却泡的茶、练的字、说的话无一不合他心意。
若是有一样巧合就罢了,但是自己在她的偏殿里,太舒服了,仿佛自己一个眼神,她都知道自己是嫌茶凉了,还是茶烫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康熙知道魏珠查不出来是正常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乌雅氏到底是咋回事儿。
只是出于帝王的敏锐直觉,让他觉得这女的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罢了。
“她的事情,你让暗卫无需查了,把人都撤回来吧,朕心里有数。”
康熙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身子,准备出去透透气,给皇玛嬷请安,顺便把保成从储秀宫接回来。
一天不见宝贝儿子了,还怪想的。
“奴才遵旨,主子,咱的人还要盯着景祺阁那边吗?”魏珠小心翼翼地发问。
听到魏珠说起这个,康熙脸上原本因为想起宝贝儿子而松快了一些的神色,又带上了一丝凝重。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才说:“倘若没任何不妥的话,就把人给撤回来吧,那边吃穿的一应用度,让人看着些,别怠慢了。”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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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室外。
胤礽干完饭后,就腆着自己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像个老大爷一样舒服地躺在铺有软垫的摇椅1上,被何柱儿轻轻摇晃着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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