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崩、生机尽散在坤宁宫里留下刚刚诞下的小儿子撒手人寰。
年轻的帝王心痛万分,未遵从祖辈们以“孝”字为首给自己的皇后取谥号的前例,而是另辟蹊径地为嫡妻选取别的谥号,最终决定用“仁”字打头、“孝”字垫底,谥曰“仁孝皇后”,使得赫舍里氏成为了大清建国以来唯一一位拥有独特谥号的皇后。除此之外,还以“皇后嫡子身份贵重”为由,将嫡次子抱到乾清宫里亲自抚养。
然而今年八月十五刚过。
皇上就紧急传太皇太后口谕,宣召赫舍里家的二格格,入宫伴驾并且照顾太子!
据说这赫舍里家的二格格,是索额图大人的唯一嫡女,索相对其爱若珍宝,幼时就经常带着小格格去京郊庄子上游玩。
这二格格长大后,也是个经常挥鞭骑马的主儿,身体是极为康健的。
然而,这么康健的人进宫后连太子的面都没见着,就开始不停地昏迷低烧,持续了两个多月没好转不说,如今都传出来:“人要没了”。
大部分人都开始渐渐有些信了,或许啊,太子,他命就是不好的……
流言总是消弭不掉,帝王大怒,在乾清宫中摔了茶盏,宫中又是一片血流成河。
·
慈宁宫。
太皇太后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手中缓慢地转动着一粒又一粒佛珠。
康熙坐在下首的圈椅上,面色一片晦暗。
两人相对着都不开口,殿内气氛宛如停滞,一时间安静极了,一旁站着的宫人们都恨不得屏住呼吸,以免打扰到这天下间最尊贵的祖孙俩。
良久,康熙先打破沉默:“皇玛嬷,请您,帮帮孙儿。”
站在康熙身后的太监总管梁九功,不着痕迹地更加小心地将头往下低了低,一个劲儿地盯着脚下地毯瞅,仿佛用眼睛在细细描摹着地毯上的花纹。
看来这次祖孙俩的博弈,又是皇上先退了一步。
太长时间的沉默,康熙再开口时,嗓音中已代入了一丝喑哑:“孙儿承认如今立太子太早了”,话未尽,不甘地停顿了一下,又坚定地说道:“但如今前朝撤藩形势严峻,满人入关才三十余年,八旗子弟就已经习惯了过安逸生活,虽仍保留战斗经验,但早不如入关前那般勇猛了,且八旗人少,若想增添撤藩胜利的希望,一边需拉拢满族权贵外,另一边还是得重用汉臣,需要大力依靠汉人。”
听到孙子这样说,太皇太后睁开双眼,猛地将手中转动的佛串往榻上安置的小桌子上一拍,吓得满室的宫人都一激灵连忙跪倒在地上。
随已年过六十,但没人敢小瞧这位经历四朝,辅佐两代帝王的老太太。
她看着面前脸色虽略微有些苍白,嘴唇都有些发干,但双眼坚定且炯炯有神的孙儿,叹了口气,示意身侧的苏麻喇姑给康熙端杯温热牛乳,挥退室内其他伺候之人,独留下梁九功和苏麻喇姑,才张口说道:“玄烨啊,哀家明白你的意思,汉人重嫡庶,你想用立嫡子为太子的方式来赢的汉人的支持,来彰显你后继有人。”
康熙点点头,自己的皇祖母果然极具政治才能,他就是想用此举来向天下之人说明自己的撤藩决心有多强,即便自己因为此事出了意外,但他仍旧有继承人可延续自己的志向,为了江山稳固,无论多难,三藩都必须撤掉!
苏麻喇姑小心地将盛放的牛乳放到康熙右手边,待身后的梁九功用银针试毒后,康熙才端起茶盏,一口将杯中的温热牛乳喝尽。
“但是玄烨,你还是太年轻了啊”,太皇太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这个比他汗阿玛福临利落果断,性情不知坚韧了多少倍的乖孙说道。
她承认自己这个孙子,自幼聪慧且勤奋好学,的确有明君之相。但他也吃亏于因有自己这个皇玛嬷在身后保驾护航,与他的汗阿玛比较起来,年少登基过于顺利,就低估了这太子难当的程度和一国太子的重要性。
皇太极突然暴毙,未留下明确的继承人,她是亲身经历过当时那段肃亲王豪格和睿亲王多尔衮互相激烈争夺皇位的残酷岁月的。
她细细给自己的孙儿分析道:“太子之位关乎大清国本,怎会有你想的那般容易,先不提眼下宗室们的态度,保成如今满打满算才一周岁零五个月大,能否顺利长成还未可知,以后是贤是孬又不知道,还是幼儿的他就被立为太子,岂不是明晃晃地将保成给架起来烤了?”
康熙听到自家皇玛嬷如此说,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有些不太在意的。
以往的皇子除了承祜是抚养在皇后身边,其余的庶妃之流都因为“低位妃嫔不可抚养子嗣”的祖训,倘若受宠的话,皇女还能养在自己身边,若是皇子,自满月起就都抱入阿哥所,由专门的奶嬷嬷们照顾了。
而如今他亲自抚养保成,明面上周围伺候的宫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说,暗地里也安插了不少的暗卫,爱子必然会像他的名字寓意的那般平平安安、顺利长大成人。
更何况他完全不会相信,由自己手把手启蒙教养长大的爱子,未来还会有不学好的那一天?因此他觉得皇玛嬷纯属是想太多了。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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