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现在自己身上肯定特别难闻。思及此,钦玉只想推开元绿姝,担心会熏到她的鼻子,要是在元绿姝心里落下一个不爱干净的印象可是大大的不妙。“姐姐孤身上脏污,你还是”钦玉不想。可他还未说完,紧接着他就听到底下传来的细细弱弱的泣声,像夜莺悲伤恐惧时发出哀啼,也像受伤的猫儿被救后发出的叫声。哭声,钦玉听得不少,女子的、婴孩的、老妇的以及男人的总之很多很多,多到钦玉记不清了。对此,钦玉从来皆不在乎,当然不会生出什么怜悯的情感,更别说心疼。相反,有时候钦玉甚至会欣赏人在极致痛苦时发出的求饶哭声。偶尔,钦玉很喜欢听人恐惧时的哭声,看人死前的挣扎,因为他会快乐。可是,昔日那个从容不迫的钦玉哪里听过元绿姝的哭声,一下子就慌张起来,手足无措。彼时,元绿姝双肩轻颤,垂下的发丝双手揪住钦玉衣襟,脸上的泪有些许沾到他的衣上。比起钦玉高大颀长的身量,元绿姝像一个娇弱无助的小人一般,瑟缩在他怀中。慌张之后,他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姐姐,你怎么了?”钦玉放低声音,脸上的阴冷沉戾不翼而飞。钦玉的双臂都悬在半空中,不知落点。钦玉不想元绿姝哭,但是钦玉从来没说过安慰的话,亦不知该怎么安慰人,只能凭借本能说话。乌云涣散,残缺玉盘重新露出来,月华如练。皎洁月光从敞开的门口照进来,漆黑房屋里两个相拥依偎的身影轮廓清晰明了,像交颈厮守的比翼鸟,颇有几分绸缪缱绻之意。元绿姝没有回话,她只是哭。过了一会儿,元绿姝明明意识更加清醒,本该收敛,可她仿佛直接放开了,哭得更大声了。元绿姝从压抑无声地哭,到小声地哭,再到放声地哭,放肆地哭,拼命地哭。她像是要把此生所有的委屈都一鼓作气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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