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太爷望着小厮匆匆消失在堂屋门前的身影,原本挺直的身躯微微佝偻了些,仿佛肩背上被压上了千斤重担,他筱忽叹了口气,沉沉坐在了身后的藤椅上,经历了沧桑岁月而略显浑浊的双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能叫心高气傲的段崇南恭敬以待,俯首帖耳的,除了朝中那一位,只怕没有旁人了。而今日偏偏是二房的大喜之日,他在这个关头莅临封府,只怕是别有用心。
今时今日,当今皇上成泰帝日渐衰老,不复从前,膝下两位皇子羽翼渐丰,权势渐起,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那位今日的造访,只怕是有意让他封家踏进皇权跌宕的大潮之中,只是自古以来皇权的更替便是惊涛骇浪,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哪里是他封家能够轻易沾染的。
想着,封老太爷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与此同时,封府东院。
正在书房办公的封敬山得知段崇南前来拜见,当即便整衣束冠,前往正堂。进到堂内,看到段崇南身后的明岑后,封敬山面上一惊,立即拱手上前朝明岑躬身道,“不知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明岑上前一步,扶起封敬山,声音和煦道,“封大人不必多礼,是明岑未提前知会便贸然前来,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莫见怪才是。”
封敬山闻言心中一凛。
今日是他府上的二房嫡女封懿的订亲之日,而与封懿订亲的又是年纪轻轻的武安侯李缜。李缜是东宫太子的人,官拜东宫府少詹事,这件事封府上下全然知晓。而三皇子明岑却是与东宫太子鼎力相争之人,过几日更是要被敕封为王,在此紧要关头,却偏偏微服而来拜访与他,这其中的心思早已不言而明。
封敬山在皇储一事上早有自已的心思,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选择与镇国公府结成姻亲。而镇国公府与三皇子明岑的关系,他也早有耳闻。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三皇子身后的势力虽势大根深,但东宫太子如今的影响力与权力也与日俱增,在朝堂上的威势更是不同以往,再加上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受皇上看中,在此形势下,东宫之位稳如泰山,三皇子若想翻身,确是要颇费一番手段了。
而他封敬山的地位暂时安稳无虞,如今封懿又与李缜订亲,二房便算是倾向东宫太子,他的女婿段崇南所在的镇国公府倾向与三皇子,在此形势下,他保持中立才是对封家最好的选择,然而明岑却在这个时候前来见他,只怕是想让他早日表明立场,选机站位。
片刻之间心绪纷扬,面上不动声色,眼中些微颤动的目光却泄露了封敬山的稍许心思,被明岑不着痕迹的收入眼底。
星眸微动时,明岑落座与身侧的檀香木八仙椅上,抬手端起身旁案几上的青瓷茶盏,垂眸低抿一口,忽而轻声道,“其实封大人不必有所挂怀,我今日前来,的确只是兴之所至。方才恰逢前面的路经过,见封府颇为热闹,一时奇怪,便来看一眼,原来府上今日是有喜事啊。”
封敬山正落座,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思绪,在明岑看不到的角度,颌下的胡须随着扬起的嘴角轻轻一动,继而恢复如常。
落座与八仙椅上,封敬山抬眼看了一眼坐与明岑另一侧的段崇南,抬手朝明岑拱手道,“不错,今日是府上的五姑娘与武安侯李缜订亲之日,所以有些喧闹,就连我院中的所有侍人都被内人带到二房的西院去了,所以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三殿下见谅。”
听着封敬山的这番客套话,明岑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其实我今日前来,除了听闻府上有喜事之外,另有一件事欲告知封大人,与封大人而言,或许也算得上一件喜事,只是选择与否,则在于大人。”
封敬山心头一跳,抬眼看向了明岑。
与此同时,封府二房所在的西院内一片欢声笑语,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朝晖堂内,被众人拥簇在中央的李缜今日一身绯红色绣麒麟纹锦袍,缀白玉带,冠白玉簪,本就隽美的面庞被镌刻得龙章凤姿,俊美得宛如画中谪仙,让人不敢直视,偏偏又吸引着众人的眼光。
而李缜本人的目光,则被他对面内堂,被李氏安排坐与太师椅上,今日同样打扮了一番而极为貌美,宛如仙子一般的封懿吸引了。
“小侯爷,别愣着啊,今日可是你的订亲之日,封家五姑娘可就在里头,侯爷还不快快奉上聘书!”
“对啊对啊,侯爷莫只顾着盯人,还不快快向封夫人奉上聘书,定下这门亲事。”
身边包括敏安伯府长公子严羡之在内的一众好友正满脸笑意的高声起哄,一边欣赏未来侯夫人的花容月貌,一边见证着向来少年老成的李缜今日难得露出一副懵懂之态,不由越发觉得好笑。
因为这阵阵人气的烘托,朝晖堂内更加喧闹起来。
二夫人李氏身为封懿的母亲,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心下觉得好笑的同时,想到令自己满意的侄子李缜即将成为自己的快婿,不由为封懿高兴,便忍不住看向里屋正坐在太师椅上,身旁正被封姌、封婵等人围着的封懿身上。见封懿此刻正望着李缜,泓水一般的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悦,羞涩,与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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