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这会儿正坐在寝房外间的长案上品读着一本书籍,李儒已被他叫下去安歇,宽敞的外间这会儿只有他一人。忽而,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比常人的脚步声轻些,是有些武术底子的封毓的脚步声。
李缜听到脚步声,双耳微动,却是恍若未闻,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扣扣——扣扣
顷刻间,敲门声翛然而起。
李缜这时才放下书籍,抬眸看向了门檐处,沉声道,“进。”
房门立即被推开,面无表情,然而隐隐却有一丝破釜沉舟之气势的封毓推门而入,抬眼间见李缜坐在正对房门的长案前,他悄然一步迈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朝李缜道,“你今日说我若是选择了第二条路,便在子时来寻你,现在我来了。”
李缜轻轻颔首,抬手指向身前长案前的竹席,道,“坐。”
封毓依言上前落座与长案前,与李缜相对而坐,声音渐趋于沉稳,“你让我来寻你,为何?”
“你若想成为武将,我可以帮你。”
李缜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问一问,封毓,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踏上武将之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必须要经过战场与鲜血的洗礼,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一方强者。这过程必将艰险,甚至有可能命丧沙场,你不怕?”
封毓此刻,已再无之前的惶惑与迷惘。经历方才冥思苦想,他已然明白,他不爱读书,注定永远无法成为文人口中的圣贤之人,可他身为男子汉,也想当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儿,让他的心仪之人,也能以他为荣。
想着,封毓毫不迟疑的道,“我怕,可我更怕一事无成而憋屈的活着。李缜,我知道你父亲是武安伯,是朝廷称颂的威武将军,你今夜让我来,是有办法帮我走上武将之路,对否?”
李缜忽而深深望了封毓一眼,“我就知道,你绝非心智普通之人。其实,你有敏锐的观察力,绝不轻言放弃的拼搏之力,最后,你若还有足够防身的武力,战场之上,你便可存活下来。但是,我希望你的成就不止于此,而是成为披肝沥胆,威风赫赫的帝国将军。”
话落,李缜将方才被他翻看的书籍从长案前拿起交给了封毓,“你且看看。”
封毓面露疑惑的接过李缜交给他的书籍,打开之后仔细翻开,越看却越心惊,片刻后翛然合起,面露震惊的望向李缜,“这是……兵书?”
“不错。”
李缜道,“这是我父亲临死前留下的兵书,但它与现今留存在世的兵书不同,而是我父亲镇守潼关十数年来的亲身经历撰写的一本兵书,你若熟读,兵法之上虽不能一日千里,却至少可以让你崭露头角,不过接下来的路,却需要你自己走。”
李缜这话半真半假,实际上,这本兵书由他所写,他上一世经历了沙场十数年,从一名百户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成为用兵如神,连新帝都为之忌惮的中军都督。
这本书,是他十数年兵法汇集而成的兵法总要,任何武将拿在手上,绝对会将之奉为至宝。若非不愿封毓就此自暴自弃,李缜原本也打算自己收藏。今时今日,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封毓此时眸光剧颤,怎么也没想到,他从未放在眼中,甚至屡屡恶言相向的李缜,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竟然愿意拉他一把,将他父亲最为重要的兵书,也交给了他。
沉默半晌,封毓道,“你为何……愿意帮我?平日里我都是那般对你。”
“因为你是姑母嫡亲的儿子,是表妹嫡亲的哥哥。”李缜道,“我希望你能够成为她们的骄傲。”
封毓眸光剧烈颤动,半晌,他将所有心绪渐渐敛起,道,“我明白了,多谢。李缜,你今日对我的帮助,我永不会忘,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期许。”
李缜轻轻颔首,“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做到。接下来的路,你可想好了?”
封毓道,“想好了,我会去从军,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当起。”
“去哪里从军?”
封毓愣了一下,才道,“京城是不可能的了,我想去保定。”
李缜看了他一眼,忽而轻轻摇了摇头,在封毓疑惑的视线中,从长案旁的画筒中取出一幅画,将其放在长案之上缓缓展开。封毓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朝廷的边关地图,当下一惊,“这是边关地图?”
李缜不予回答,而是用修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上边关九镇连接而成的边防线,道,“你若想尽快在军中混出来,就必须立下军功。朝廷以军功封赏,而如今放眼天下,只有边关长年战乱,所以这边关重镇,才是你应当去的地方。”话落,李缜的手指落在了鞑靼长年来犯的边关重镇——大同。
封毓沉默片刻,忽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缜一眼。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察觉到他这位表弟身上的神秘与深浅难测的手段。不论是兵书,还是这边关地图,以及从他口中吐露出来的缜密的想法与步步为营的思虑。即便李缜的父亲是朝廷的武安伯,可李缜所表现出来的,也绝不该是一名十六岁少年的心智与手段。
直到此刻,封毓在心底开始彻底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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