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雅并不是个多事的性子,一直在御前忠心耿耿地伺候,办事极其周到, 琢磨再三, 不知该不该告诉陛下,随即找李琅钰商量。
对方可是个老狐狸,抿口茶,半天嘴里也没话,兮雅笑道:“公公, 咱们共事多年,我这个人你最了解,私下里最讨厌嚼舌根,可十七公主是陛下的心尖肉, 万一将来出岔子不好交代。”
李琅钰方才吱了声,手里来回挥着拂子, “这种事做下人的可不好开口,如果传闻是真,陛下多往后宫跑几趟也能听到,再说你猜得到天子心思?没准愿意顺着公主也未可知, 既然你快去皇后那里, 身为后宫之主肯定比咱们合适。”
兮雅明白, 不再言语。
等到了栖凤殿,日日尽心侍奉,本来能得到御前侍女来到宫中,也算一份荣光,很快便讨得李白紫喜欢。
皇后最近也心烦,前一阵尚书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姑父欧阳丰直接正法,堂哥欧阳雨霖自杀,姑姑如今在自己家痴痴傻傻,父亲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受到牵连。
她也没了要争宠的心思,陛下不怪罪已该知足,如今还将御前侍女赐过来,又是最聪慧的兮雅,心里安稳许多。
李白紫一心一意对待兮雅,连身边的细娟都冷落,幸而对方懂事,并不介意。
日子久了,兮雅也拿皇后当自己人,看得出栖凤殿的繁华全流于表面,纵使皇后的地位高高在上,得不到皇帝半点宠爱,内里依旧一片凄凉。
她在御前数十年,对皇帝的心思略知一二,夜深人静时与皇后推心置腹,想讨宠不容易,先要了解对方喜好。
“陛下虽然年轻但胸怀大志,依奴说皇后一来不要参与政事,再者平时也多弄点有趣的东西,让陛下轻松,还有——”说到这里顿了顿,瞧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陛下最爱惜十七公主,咱们要与承香殿走得近一点。”
李白紫听罢直摇头,无奈地靠在软枕上,盯着眼前绣着鸾凤齐鸣的帷幔发呆,“唉,你是不晓得鸾雪阁里那位有多八面玲珑,就连十七公主都不放过,又是去梨园学舞,又是住在承香殿,早就好得一个人似地。”
兮雅犹豫了下,“皇后,奴婢这里有件事,琢磨许久,还是说出来好。”随即将翠缕所言复述了遍。
李白紫大吃一惊,两只眸子都闪光,这种事谁能想到,矜贵无双的公主与苏供奉,两人八竿子打不到,若论品貌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出身相差太远,苏泽兰家世不详,之前的传闻众多,公主眼睛长到天上去,如何会倾心于他。
“说的都是真事!可不能造谣啊。”又认真地问:“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兮雅连忙点头,言之凿凿,“奴可不敢乱讲,句句属实,这事没几个人晓得,毕竟承香殿里都是公主的人,口风紧,兴庆殿里除了矅竺,其他人都进不得屋,翠缕也是无意间看到,但她也只告诉了我。”
李白紫嗯一声,心里开始打鼓,天上掉下的好机会,抓住便可以与皇帝拉近关系,但摸不准对方的心,到底会大发雷霆,还是愿意成人之美。
十七公主素来娇纵,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瞧男子一下,能够留宿兴庆殿,哪怕什么都没发生,也足以见两人关系不寻常,想起上次去承香殿送茯苓糕,瞧见苏泽兰也在,与公主确实亲昵无比,她只是没敢多寻思。
按理说公主年纪大了,太后与陛下又都宠爱,最重要的就是寻一个如意郎君,如果公主执意要招苏泽兰为驸马,撒个娇,闹一闹,没准真能成事,那她就应该站在公主这边,到头来都是一家人。
李白紫接过兮雅递过来的鎏金牡丹纹铜手炉,一圈圈摩挲着,指尖划过那些细细纹路,心里也跟着七拐八转,半晌问:“兮雅,你在御前这么多年,人人都说陛下心里最放不下十七公主,可到底有多放不下!你说说看嘛。”
对方笑了笑,一边整理挂在银钩上的帷幔,一边回:“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到手心怕飞了,奴一点儿也不夸张地说,这些年无论公主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没有不应允的事。”
李白紫笑道:“那就对了,众人都觉得公主这事陛下会生气,我却不这么想,只怕最后还会随公主的心。”
兮雅没回话,好像也有道理。
皇后心里拿定主意,明日要去紫宸殿走一趟,与陛下透个风,绝对不能再让苏雪盼那个妖精抢先,对方最近与公主打得火热,保不准去献殷情,又把自己推在外面。
她放下手炉,躺到软枕上,舒舒服服翻个身,一件事既能拉拢公主又显得自己贤惠,处处顾及后宫,有个皇后的样子,简直求之不得。
李白紫这夜睡得好,大早上吩咐兮雅去尚食局熬百合秋枣莲子粥,加了点西域冰糖,放在瓷盅里,午后亲自端着去紫宸殿。
棠檀桓正放下奏疏,准备睡午觉,听李琅钰通报皇后来了,寻思肯定有重要的事,又坐起来,抿口茶提神。
白紫先放下甜粥,说了些要注意身体,不好过于劳累的话,抬眼瞧四周,欲言又止,李琅钰极有眼力价,随即携侍女退下。
棠檀桓一边喝粥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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