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陛下只是一时震怒,应该会收回成命。”
欧阳夫人靠在床榻边,浑身发软,半夜三更祸从天降,心里翻江倒海,“大人,有一件事妾身不明白,十七公主历来得宠,咱们把白紫保到皇后之位不就行了,何必要牵连十七公主?”
妇道人家到底眼皮子浅,欧阳丰捋一捋半白的胡须,缓缓道:“夫人有所不知,如今咱们两家一心一意要送白紫为皇后,不过是想让白紫掌管后宫,而十七公主看上去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但你想想,十七公主什么身份,不只皇帝宠爱,亲生母亲贵位太后,最重要的是有先皇遗诏,若公主不承认谋反,其他一律罪行皆免,这遗诏要是给一个皇子,那就是明目张胆,可以夺江山之命啊!这样的人留在后宫,不!就算留在棠烨朝都是一个祸害。”
夫人摇头,自己的夫君未免寻思太多,接话道:“十七公主今年才不到十七岁,一个小女孩怎么会谋反,大人多虑了!”
“唉,小女孩可以长大啊,现在不结交外朝,不等于将来不能呀,若是嫁个青年俊才,还不知会出什么事。这次南楚国使臣来访,我本想顺水推舟,但还没最终做决定,现在……看来没法再继续装糊涂啦。”
夫人垂下眸,瞧对方宽大的袍袖在寒凉月色中飘来飘去,心里也没着没落。
欧阳丰一大早上朝,想单独求见皇帝被拒,又留到朝后,仍旧不被召见,无奈只能灰溜溜回府。
另一边的李琅钰很快查到鎏金象牙食盒的出处,那是南楚国前年进贡的礼品,宫中只有两件,分别属于皇帝与太后。
皇帝的食盒已经赐给十七公主,另一个仍旧在太后寝宫禧凤殿保管。
段殊竹得到消息,又问了茜雪的事,点点头。
李琅钰一直伺候在帝王身边,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主使,因此特意俯下身,十分讨巧,“主使还有何吩咐啊?唉,说实话,奴这些年可想您啦,就是不方便离开,还是玖儿那小子运气好,可以一直跟着您。”
段殊竹抿唇笑,半躺在廊下的贵妃榻上闭着眼睛,睫毛落下云似的阴影,懒懒地说: “后面的事,你看着办吧。”
李琅钰靠近几步,低声问:“奴想请个示下,十七公主到底是留在宫里好,还是放到外面去呢?”
对方轻笑一声,“那你说十七公主是和亲,陛下更恨尚书省,还是不和亲更恨呢?”
“奴明白了。”
李琅钰领着小太监离开将军府,段殊竹继续半躺在榻上晒太阳,今日是久违的冬日暖阳,金光落在眼皮上,不大会儿,耳边响起清脆悦耳的笑声,感觉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胸口。
“父亲大人又偷懒,母亲和将军夫人出门前都说啦,让咱们剪好彩胜过节呢,姝华要最好看的人胜。”
小女孩瓮声瓮气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唇角轻牵。
段殊竹睁开眼睛,一只手把刚过五岁的小女儿抱起来,笑着问:“我怎么记得这是你一个人的活啊,没听你母亲说还要我也做!”
姝华撅起嘴,“母亲说了,我听见了,父亲睡了,所以没听到。”
他捏着她的小耳朵,宠溺地回:“好,你说了算。”
小女孩生了双杏仁眼,和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但鼻唇形态都来自父亲,峨眉飞入两鬓,薄唇如画,点在雪白皮肤上。
给外面说是领养来的孩子,其实是他亲生,毕竟身为宦官没有净身属于大忌。
段殊竹当年没了良心,爬上枢密院主使这把交椅上,从没想过还能有这一天,妻女相伴,享受天伦之乐。
他的指尖滑落在小姑娘粉色的脸颊上,眼神温柔。
“父亲,我问你一句话啊?”小丫头淘气,一本正经好奇地:“我听说父亲官做得大,天下谁都不怕,只怕母亲,是不是真的啊?”
两只眼睛睁得圆??鼓鼓,满满都是天真无邪。
段殊竹笑出声,“听谁说的?”
姝华指着一路小跑过来的随身太监玖儿,“喏,他说的。”
吓得对方差点没跪下,气喘吁吁,“小姐,饶了奴吧,奴该死。”
段殊竹起身,把女儿抱起来,觑眼一瞥,玖儿的冷汗当即就落下来。
对方却收回目光,乐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女儿,“说得对,我就是怕你母亲。”
姝华笑得满眼春光,“母亲有什么可怕,她脾气那么好,对咱们多温柔啊。”
段殊竹抱着小丫头往屋里走,极有耐心,“怕不是因为别人凶,怕是因为在乎,由于喜爱。”
“哦,那其实就是……父亲特别爱母亲,对吧。”
段殊竹点头。
屋里的案几上已经摆好彩纸与剪刀,在金光下闪着五彩斑驳,流光溢彩,等着裁制段小姐最喜欢的彩胜。
棠烨朝把年后分为七天,初一是鸡日,初二叫狗日,初三猪日,初四羊日,初五牛日,初六马日,直到第七天是人日,除了元宵节之外最大的节日,各家各户的女孩都会给自己准备首饰香花,盛装打扮。
宫中也不例外,虽然有尚衣局给的彩缕人胜,宫女妃子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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