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严苛,宫里人提起来都十分惧怕。
兮雅摇头,勉强笑:“不是,唉,兴许年纪大了吧。”
“年纪大了挺好呀,我天天盼着年岁大些,能出宫呢。”
小丫头没烦恼,谈起任何事都喜气洋洋,对面的兮雅可没那么想得开,她在宫外已经没有家人,真放出去还不知如何,心里发愁。
绕过半冰冻的太液池,穿过雪兰湖,兮雅打个寒颤,看雾气升在半枯萎的兰花间,心里愈发凄凉。
瞧四下无人,翠缕调皮地挽住对方手臂,自己进宫三年全凭对方照顾,小丫头心里感激,劝道:“兮雅姐姐,前天母亲给我寄家书啦,她常念叨长姐远嫁,我又不在身边,很想再养个姑娘,姐姐想不想去我们家啊,我家虽不富裕,可也亏待不了姐姐。”
兮雅心里一惊,还以为对方没心没肺,其实是个机灵鬼,脸不由得红半边,“难为妹妹惦记,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咱们陛下要选皇后啦,那边肯定需要老人,没准我能去,就是还没定。”
“陛下要选皇后!”翠缕张大眼睛,问:“怎么没一点动静呐?”
“嘘——”兮雅摇头,低声道:“皇后乃一国之母,肯定要千挑万选,如今陛下刚亲政不久,恐怕还要尚书省与枢密院商议后才能定下,据说欧阳左仆射有意于大理寺卿家的千金,只是不知道枢密院那边的意思。”
“枢密院?”翠缕更不明白,“枢密院的段主使早就不问世事,这些年连朝都不上,还能管嘛。”
“段主使纵使不上朝也是手握天下之人,皇后之事肯定要枢密院点头。”
翠缕叹口气,寻思这宫里的事还真是难以猜度,表面一个样子,内里不知如何。
“姐姐要能去新娘娘那里也挺好,咱们继续作伴。”说罢亲昵地靠过来,忽地抬头瞧见西边不远处立着一座肃穆宫殿,不由得抖了抖。
高耸的彩云门凌然而立,依旧能望见被偌大红柱撑起的飞檐斗拱,漆黑月夜下没来由地让人心惊胆破。
除夕之夜,宫内一片欢腾雀跃,更显得此处幽深静谧,荒草萋萋,一团黑影孤零零地杵在那里,活生生好似监狱。
翠缕挽住兮雅手臂,呼出的白雾缭绕成烟,在眼前绕来绕去,怯生生道:“姐姐,我来的日子短,好多事不明白,你说这宫里四处繁华,怎么偏偏有这样的地方啊!丽阳夫人只说是禁地,不让我们靠近。”
兮雅脸色一变,拉紧对方的手,直到绕过黑洞洞的兴庆殿门才开口:“你别乱打听,我进宫的时候里面就关着人啦,本来是前枢密院主使,后面又关了个翰林供奉,再者就不清楚。”
“前枢密院主使!哟,我都不知道是谁呢,总听人家说,还都是偷偷摸摸,好似见不得人。”
“可不是嘛……”兮雅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这里面名堂多着呢,如今宫里是万万提不得那个名字,你不清楚啊,前枢密院主使是如今段主使关起来的人,据说人没的时候,一袭草席就卷走了,甭管生前多风光,后事也难料,怪可怜。”
翠缕笑着摇头,发间的珠花在夜色里一颤一颤,“姐姐心软才会这样想,我就不觉得,能关起来肯定是犯了罪,又不是无辜之人。”
兮雅紧紧手中食盒,叹口气,“有罪没罪谁说得准,好比现在关的这位供奉,都说他罪孽深重,还什么杀父弑兄,你见过还是我见过,既然如此为何不正法,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关着。”
两人说着来到承香殿,飞檐转角的五彩辅作悬着烛火摇曳,呼啦啦一下就闪了眼,让兮雅猛地闭上嘴。
殿门色彩斑斓,两边红柱顶天,雄伟壮观的柱身上雕得花纹却是独一份的精致婉约,可见费足心思,只肖一眼就能让人心肝颤。
兮雅不自觉又提紧食盒,适才一路漆黑无边,她口无遮拦说得太多,自己命运都飘若浮萍,还想别人的事做什么。
向前走几步,登上那高高的阶梯,里面迎出来两三个侍女,承香殿的大宫女杏琳笑道:“姐姐怎么来啦,没在前面热闹呢。”
兮雅回个礼,“陛下惦念公主,让送殿下最爱吃的甜雪来。”
杏琳点头,身子却未动,按理说要迎进去拜谒,可看上去似乎没这个打算。
兮雅不禁诧异,对方也聪明,两人同属一等宫女,说话不必藏掖,杏琳伸手将她拉到身边,附耳:“好姐姐,依我说甜雪就留下,一定转给公主,殿下她……这会儿忙,不便见人。”
扭扭捏捏的模样实在有趣,连后边的翠缕都忍不住好奇。
兮雅极有分寸,自知不好再问,笑着准备离开,却见里面又慌慌张张跑出来不少宫女,前面的几个满脸吃惊,急急地朝杏琳道:“姐姐,不好啦,后院烧起来了,哦,不……是公主的炉子烧起来啦!”
对方立刻花容失色,也顾不得送客,连忙跟着跑进去,一边还念叨,“早给你们嘱咐过小心伺候,小心再小心,驶得万年船……殿下万一出了事,咱们可都要掉脑袋。”
翠缕好奇得很,伸手拽住其中一个问:“姐姐们要帮忙吗?”
那位也是刚进宫,似乎被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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