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思凡就算是生母出身不好手段令人不齿那也是光明正大在王府生下来的少爷, 可他们两个现在的待遇在王府中却是相差无几,甚至听吴恒说,宁明欢这边赏下来的东西还比赏给大公子院里的更胜一筹。
听到这话, 沈惟舟只是温和地一笑, 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现在的宁安王妃真的是一个连私生子都能寻常待之,甚至对待私生子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子更好的人, 那当初也不至于害死先王妃自己上位了。
更何况那陶夫人能在宁安王府的眼皮子底下瞒住自己爬上王爷的床并且有孕的消息, 还把孩子独自一人拉扯大, 如果宁明欢真的有可能跟宁安王府正儿八经的大公子争上一争, 哪怕有十之二三的机会,沈惟舟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儿, 青年神色淡淡地垂下长睫, 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如果是系统在这里, 一定会傻乎乎地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现王妃害死先王妃又是从哪看出来的。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舟舟这是又易容了吗,虽然这张脸也挺好看的但我还是喜欢舟舟自己的脸嘶哈嘶哈。]
[你们发现了吗?舟舟一直在时不时地按自己的胸口位置, 他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他很难过,更惹人怜爱了5555]
不多时, 沈惟舟就来到了宁思凡的院里, 说明来意等小厮通报之后, 却对上了一双充满鄙夷与讥笑的眼睛。
这小厮自以为掩藏得很好, 看笑话看得足够不动声色, 但他面前的是一眼便能看清旁人心思的沈惟舟,而不是初来乍到宁安王府应该小心翼翼暂避锋芒的宁明欢。
沈惟舟眉眼恹恹,整个人在烂漫的春光里困乏得厉害,懒得替宁明欢受这个气。
随手折下半截枯枝,沈惟舟看都没看那小厮一眼,枯枝脱手而出,擦着小厮的耳朵过去。
小厮愣了半天,不知道沈惟舟想整什么幺蛾子,他甚至想嘲笑一下沈惟舟毫无准头还学人家装腔作势,但毕竟是被王爷认回来的二公子,他不敢。
主奴有别,他就算再怎么为自己忠心的大公子打抱不平,也只敢在小事上使使绊子,暗地里说说坏话,明面上的礼数还是要齐全的。
等他终于察觉到耳侧一阵刺痛之后,手一摸,傻了眼。
“血……出血了……”
再看沈惟舟,不知何时青年的手中又多了几块石头,入手光滑圆润,在光下透着纵横交错的纹理,像是随手从地上捡的鹅卵石。
明明是比枯枝更像小孩子玩意儿的东西,但是小厮回头看了看没入地面三分的枯枝,是一点也不敢这么想。
沈惟舟脾气很好的样子,耐着性子语气温和地开口,又问了一次:“可以帮忙叫一下你们大公子吗?或者我能去见他吗?”
小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大……大公子不在。”
“大公子在华春苑,听说……听说是来了贵人。”
“贵人?”沈惟舟毫不在意地微微颔首,“无妨。”
系统留给他的剑必须要拿回来。
别说是一个宁思凡和什么贵人,就是姬衡玉和云子衍来了,他的也必须是他的。
“我也想见见贵人。”
“劳烦,带个路。”
——
自从得知沈惟舟的死讯开始,秦随就常做一个梦。
在梦里,一开始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大片大片的雾气笼罩着他,让他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前路,只能凭感觉摸索着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是一会儿,也或许是漫长的一段时间,他会一脚踩空,踏进一条无数次踏足过的河流。
河里不是清澈见底的水,而是鲜血。
是粘稠而刺鼻的血,是又滚烫又冰冷的血,是让他浑身凝固僵硬不能动弹的血。
因为有人在拉着他,有无数人在拉着他,不让他走。
秦随低头看过去,很奇怪,雾气突然就散开了,眼前也亮堂了起来,甚至不透明的血液也渐渐清晰,清晰到能让他看清楚每一张死死盯住他的脸。
身着玄衣的帝王赤脚踩在血里,面色淡漠,狭长的凤眸没有波澜,俊美的面孔上甚至带着点似笑非笑。
他认识这群人,认识脚下想要撕碎他的每一张面孔。
这些人有的是他亲手杀的,有的是他下令杀的,还有一些大片大片的灰暗面孔,他们是被连坐的。
反正多少都跟他沾点关系。
有血海深仇的那种。
按理说秦随应该感到害怕,感到惶恐,再不济也应该有点无助,甚至是不知所措。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秦随不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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