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袖阁出来的妓子,也在这摆谱,陛下素来厌恶烟柳之地出来的人,你就算现在得势又如何,保不准哪一天陛下就会弃了你!”
“钦差身份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我童家在京中有大把人脉,何曾听闻陛下曾派钦差下江南,某些人怕不是狸猫换太子,仗着一张狐媚脸行李代桃僵之事……”
感受着周围神策军越来越不善冰冷的眼神,童初尧连忙厉声喝止,却也没有责备自家妹妹的意思:“住口!”
“先委屈笙笙片刻,待之后……”
话里的未尽之意在场之人都懂,童初尧显然是不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钦差就此“落网”,此时面上虽然还是笑着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透出几分阴冷之色。
对此,沈惟舟反应不大,秦随却微微抬眼,不冷不热地看向了童家两兄妹。
沈惟舟没什么反应是因为从不把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放在心上,而秦随……他是已经想好了某些人接下来的下场。
系统边看着弹幕边撇了撇嘴:不知死活的东西。
真以为秦随是个好相与的呢。
敢当着秦狗的面讲舟舟大美人的坏话,他们完蛋啦!
……
也没用多少功夫,在场的“买家”都被迅速收监,等候进一步的审查和发落。
至于那些被装在红木箱子里的拍卖品,名贵器物全都充公,由神策军运回京城,被拐卖的人则是由神策军送往周围的县城,暂时安置下来,再去慢慢找回家的路。
按理说这一系列流程都是需要先上报递折子层层审查之后再做定夺的,这也是于瑞仁和一众“买家”毫无防备,就被当场逮了个措手不及的重要原因。
但谁让沈惟舟有先斩后奏之权呢?
是夜,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知州府的一处小小角落,装潢华丽舒适的房屋内,沈惟舟垂着眼,骨节如玉的修长手指握着朱笔,在卷宗上勾勒批画。
旁边的帝王一身玄衣,用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缱绻灯火下的美人,越看越觉得喜欢。
于是沈惟舟批着批着卷宗,就感到耳垂上有滚烫粗粝的触感撞了上来。
?
美人下意识一躲,然后被秦随揽回了怀里。
“别动。”秦随声音闷闷的,听上去莫名让沈惟舟想到了耸拉着耳朵的大狗狗,“困了。”
沈惟舟抿了抿唇,不解。
“卧房就在隔壁,东西我已经让人都换成了新的,陛下。”沈惟舟对秦随耐心一向很好,“困了就去睡。”
秦随闻言难得有些沉默。
[我的崽啊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直男发言!]
[小狗撒娇:我困啦!大美人沉迷工作:那你睡呗。]
[秦狗不行,他怎么老是让舟舟给他打工,舟舟的手是用来写字的吗!]
[是用来杀人的!]
[不不不楼上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舟舟的手是用来rua狗头的。]
沈惟舟对弹幕上的言论一无所知,他看了看秦随,见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话要再说的意思,就不管他了。
他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下窝在秦随怀里的姿势,就着这个最舒服的角度继续拾笔。
其实一开始沈惟舟也不习惯秦随这种动辄就抱抱的行径,但相处久了沈惟舟发现秦随这个人单纯就是喜欢抱着他,倒也很少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就任由他去了。
毕竟就像系统说的那样,拿皇帝当靠枕,听起来还是挺酷的。
秦随没有接去睡觉这个话茬,沈惟舟也没再提起。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待在房间里,偌大的屋内只剩下卷宗翻动的声音和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蜡烛燃烧得越来越短,灯影渐渐偏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重合,然后化为一团朦胧模糊的阴影。
半响,沈惟舟住了笔。
“于礼不合?僭越法度?应当上报?”
青年偏头,乌黑的眸子里带着嘲弄,唇角温软地上扬。
“陛下觉得呢?”
秦随看都没看摆在他手边的卷宗折子一眼。
“扔了。”帝王言简意赅,“去睡觉。”
沈惟舟摇摇头:“还没看……唔。”
他们在此地已经驻足数日,处理于瑞仁需要时间,收缴抄家需要时间,去和神策军汇合然后返京,肃清江南官场也需要时间。
可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望京城内的权贵官员各自心怀鬼胎,边境两国以及蒙北部落还对着秦国这块巨大的肥肉虎视眈眈,所有人都想得到最大的利益,所有人都想秦随死……除了沈惟舟。
他深知,秦随一死,那乱起来的绝对不止秦王宫那处方寸之地,也不是一整个望京,而是整个秦国,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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