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陡然一惊, 老鸨看着身侧已经付过三万两黄金, 从一众富家子弟商客中杀出重围, 此刻正兴高采烈满怀期待的王公子,开始暗暗祈祷沈惟舟还在。
但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老鸨虽然心里抱着那么一丝侥幸,然而内心另一个名为理智的声音却又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沈惟舟肯定已经跑了,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王公子进去,保住他们红袖阁的脸面。
可是……
老鸨面上依旧是高傲又不失风情的微笑,嘴里暗暗发苦,像吞了黄连一样,难受得厉害。
要是只有王公子一人也就罢了,她好说歹说,怎么也能劝住王公子一些时辰,但事情坏就坏在这个王公子极好面子,豪掷万金买下沈惟舟后就大手一挥,让愿意的人都跟着过来看看这红袖阁的头牌长什么样,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值得三万两黄金。
能不花一分钱就看到红袖阁神秘头牌的庐山真面目?
这种好事谁顶得住?谁不来谁傻子!
于是老鸨的屁股后面就跟上了乌泱泱一群人,有王公子李公子张少爷徐官人刘秀才方老爷……个顶个都是她拦不住劝不动,且还碰不得的人。
没办法了,已经到了眼前,房间的门已经近在咫尺,身边王公子已经开始催促,老鸨咬咬牙,眼一闭心一狠,想着赌一把,然后“啪”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
“这就是小爷我的三万两黄金?”
王公子急冲冲地进房间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床前,阴阳怪气地指着床上一团被子,扯开后里面是一盘点心的奇景,问老鸨。
“你这老不死的在这儿糊弄鬼呢?什么意思?当小爷我好欺负?”
“就是,红袖阁的头牌原来是一盘点心?头牌?头盘还差不多。”
“你这红袖阁想不想开下去了,今晚吊了我们这么久,就给我们看这个?”
“人呢?快把人交出来。”
“今晚要是见不到美人,你这红袖阁也别想开下去了,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本少爷就能给你拆了!”
众人的声音交叠,乱糟糟地在耳边响起,吵得老鸨头疼。
但她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不住地赔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各位贵人听妾身解释。”
“……”
房间里乌泱泱一片,乱成一团,吵的人心烦意乱。
没人注意到,在大床层层铺展的帘幕后,一个红衣的美人与一名冷峻的黑衣男子正紧紧相拥,两个人共同躲藏在狭小黑暗的角落里。
本就是一时情急慌忙找寻的藏身之处,空间实在是太小,根本容不下两个人,沈惟舟几乎是整个人半挂在秦随的身上。
他的双手勾住秦随的脖颈,秦随则是稳稳搂住他的腰身,两个人几乎毫无缝隙,紧紧贴在一起,呼吸都有些困难。
闲来无事,沈惟舟的视线不自觉落到眼前。
男人有些散漫地仰着头,有些凉的发梢落在沈惟舟耳侧和露出的锁骨处,有些痒。
他的狭长凤眸在黑暗中颜色微微加深,轮廓分明的侧脸多了几分冷硬之色,俊美的眉眼在什么时候都透着一股属于他的矜贵与高高在上。
他的喉结偶尔微微滚动,垂眸看向怀里的沈惟舟,薄唇轻启,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
其实他们在这里说话,只要声音小一些轻一些,外面那么乱那么喧闹,他们也是不会听见的。
但秦随不说话,沈惟舟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着,保持着这种暧昧又冰冷的氛围。
他们在黑暗中相拥,在喧闹中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隔得很近又很远。
他们一个是自小被打压陷害,一路腥风血雨尸山血海走出来,孤身一人踏着无数的血肉枯骨登顶的帝王;一个是从幼时就被抛弃,一直在失去喜欢的人事物,从天之骄子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又被驱逐出故土的替身。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们不懂,也不会。
这种陌生又复杂的情绪,秦随没有经历过,沈惟舟同样也没有。
他们都不知对错,不分深浅,用自己的方式思维去对待这突如其来的感情。
秦随想到的是禁锢,沈惟舟想到的是快刀斩乱麻。
分明都是通往离开的选项,但在这一刻,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儿,心中的想法突然莫名一致起来。
想分开吗?
不想,很不想。
他们都舍不得。
什么是喜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但不管是什么答案,喜欢根本就不会仅凭几次吵闹不合就喊停,不会因为现在想通了下一秒就放下,也不会因为告诉自己“你不该喜欢他”就停止对他的喜欢。
喜欢是反反复复地栽到同一个人手里,是明知不该心软却还是陷入对方的委屈里,是无论如何都想牵住他的手跟他在一起。
秦随看着沈惟舟温软的眉眼,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垂首贴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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