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她看向了沈惟舟的方向。
然后目眦欲裂。
沈惟舟看着她停下了反杀的动作,慢慢放下了剑,期间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而他的身后,一把刀正朝他肩膀砍过去,又一个转手对准了他的脖颈。
那将领说,杀无赦。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箭破空划过,伴随着骏马的嘶鸣,直刺沈惟舟身后那人的后心。
不过转瞬而已,一箭穿心,鲜血四溅,那人再无活命可能。
临死之前,他的脸上依旧是即将立功领赏的喜悦。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身后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传来,围住沈惟舟的官兵全都看向来人,面带惊恐,不住后退。
沈惟舟似有所觉,微微转身,正好撞上了那张熟悉又俊美的脸。
四目相对,一只修长的手轻轻伸到沈惟舟眼前,动作小心细致地给他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沈惟舟抬眸,脸上的表情难得茫然,有点呆。
秦随见他这幅样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抬手把人护在自己怀里,安抚地拍了拍。
“没事了。”他说,“找到你了。”
说不上来那一刻两个人心里是什么感觉。
那些跨越惊涛和峻岭也要相逢的感情,那个不顾一切想要追寻的人,费尽全力也想说出的话,到了真正见到对方的时候,却只剩下了最平淡也是最笨拙的表达。
那是枯木逢春花飞柳,是落日磅礴万丈休,是清风明月皆入怀,是所有虚假坍塌、风雨消弭之后,低低唤的一声久违。
一约既定,万难无阻。
山水自有相逢。
秦随风尘仆仆而来,对沈惟舟说:“我找到你了。”
第37章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寂静。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 所以沈惟舟还没来得及把剑放下。
他左手持剑,右手在空中停留片刻, 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轻轻抱住了秦随精瘦的腰身,动作中同样充满安抚的意味。
沈惟舟的脸上还涂抹着用来遮掩易容的黄粉,因为时间久了有些发黑, 穿着也是平常布衣百姓的模样, 鞋子上还有蹭到的尘土,又加上是在夜里,他现在的样子实在算得上狼狈又难看。
连亲眼看着他易容成这样子的江家姐弟都要反应一会儿才能认出沈惟舟。
但秦随不是。
秦随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始终都挺拔如修竹的背影。
他也看到了沈惟舟此刻与美貌毫不沾边的平凡面孔, 但他不在乎。
秦随把沈惟舟拥在怀里, 狭长凤眸似笑非笑地扫过周围逼仄破旧、却满满当当全是人的院落, 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为首的将领身上。
刚刚沈惟舟以一敌百, 虽是令人忌惮心惊不已,但他始终未曾下重手, 只是把人伤到一时半会儿没有继续反打的能力, 所以众人想当然的以为沈惟舟有所顾忌, 不敢与朝廷官员作对。
但秦随一来就是凌厉迅疾的一箭穿心,他杀人了,性质可就不同了。
那将领把目光锁在了秦随身上, 看见秦随不凡的气度样貌后有些惊疑不定,但看到他和沈惟舟相偕的模样又放下了心。
那江慕白可是说了,沈惟舟来到此地没有路引凭证, 身份可疑, 又与刺杀谭文公扯上干系, 就算来的这个男人有些身份, 也断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偏向沈惟舟。
在这地界, 不管来者是谁,都要给谭文公三分面子。
想到这儿,将领看着秦随厉喝一声:“大胆!包庇要犯,诛杀我麾下士兵,何人在此放肆!”
秦随略带玩味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大胆?”
“那还真是挺大胆的。”
男人一袭黑衣锦袍,容颜俊美中带着锋利,长睫垂落,唇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微微俯身偏头,对沈惟舟低声道:“小少爷可不能随便出手。”
话落,便自然地接过了沈惟舟手里的剑,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他的前面。
直到此时,他才正眼看了看那将领的模样,随即又是不感兴趣地垂下眼。
“杀就杀了。”
“你说……谁是要犯?”
沈惟舟也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韩子方见状,生怕将领听沈惟舟说话,急急忙忙地高喊:“沈惟舟!你借故接近江慕白骗取今日参加宴席的名额,不但夺走慕白兄的诗首之名,还私吞江家古籍与名剑,更是联合贼子刺杀谭大人,其心可诛,罪不容缓!”
他说着说着,见江慕白还是一副傻愣愣站着不动的样子,又在江慕白后面拽了他一把,不住地给他使眼色。
“愣着干嘛?你忘了钱少爷承诺的什么了?”
“快说,今日不是沈惟舟死就是我们亡,那个突然来的男人肯定是他的靠山,你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说啊!”
原来沈惟舟从观星楼离开后,韩子方捂着脖子越想越气,让人叫来大夫给自己包扎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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