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牵起一匹马就打算去追。
但进入马厩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闻到的刺鼻的血腥气息不止是死掉的那群侍卫,死去之人的鲜血早已凝固,而那些又滚烫渐渐冰凉的血……是马的。
秦随他们的骏马,剩下客栈之人带来的参差不齐的马匹,还有主上专门为他们此次行动准备的数匹良驹宝马……纷纷被一剑斩首,无一活口。
带秦随离开的那人,干净利落地斩断自己的后顾之忧,把马厩里的马屠了个干干净净,让追杀他们的人一时半会追不上,自己给自己挣出了喘息和逃跑的时间。
为首之人蹲下看着看守马厩的那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身上的杀意凝成实质,声音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
“备马。”
“最快速度禀告主上。”
“秦随生死未卜,被不知名的人带走,那人武功高超心思缜密,手段干脆狠绝,需要……再增支援!”
事情已经开始做,不成功便成仁,一旦让秦随活着回望京,别说是他们,就算是主上也吃不消秦随的报复。
想起曾经秦随轻描淡写一人破千军的事迹,为首之人眼前闪过秦随看他如看蝼蚁般的视线,眼中的惊惧渐渐变成了狠辣。
秦随,必须死!
沈惟舟已经走远了,他在自己选的路上从不回头,所以他没看见,背后客栈的位置升起滔天火光,火势燎燎,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蒸腾起无数黑烟,像是一道道号哭的冤魂。
鲜血与罪恶在火光中付之一炬,除了始作俑者和逃走的二人,没人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客栈的位置只剩废墟和残骸,为什么所有人在一夜之后全都消失不见。
真相被深埋尘埃里,但迟早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沈惟舟一心向前,对前路的坦荡崎岖全然不顾。
秦随坐在他身前,整个人靠在了他身上,身上的体温渐渐冰冷下去。
但沈惟舟暂时顾不得了。
必须甩开追杀的人他们才能安全,只要被追上,那就是他和秦随一起死,他和秦随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绝无活命可能。
他把他们可用的马都斩尽了,只留了现在这看上去最能赶路的这一匹马。
这种无差别的杀戮沈惟舟也是第一次做,他在今晚杀过的人比他过去二十多年杀的人都要多,但是命运半点不由人,他毫无选择。
他现在不想死,秦随现在不能死。
秦随身为一国之君,他一死秦国必定会乱,秦国一乱,不管是晋国还是燕国,不管是皇族还是世家,都不会放过这个瓜分秦国的机会。
有利益就有纷争。
秦随一死,天下战火必起。
虽然百姓之间,甚至官场之上都在流传秦随是暴君,流传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种种劣迹,但不可否认,秦随以绝对的掌控力和压制力成为整个秦国的定海神针。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一个绝对的帝王。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有的帝王会弃城逃走,有的帝王会割地赔款,有的帝王会和亲臣服……秦随永远不会。
他在某种程度上和沈惟舟是一样的人。
若要战那便战,若要战,那秦随会站在黎明百姓的最前面。
这是他十四岁选择了帝王之路开始便要承担的责任。
沈惟舟今天杀的人已经不算少,但若是秦随死在这儿,那天下战火一起,死的人就不再是几个人、十几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几百万人。
更何况……
沈惟舟继续驾着马向前走着,动作生涩笨拙却尽可能地把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护好,捂住秦随伤口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他让秦随喝的酒,把秦随推入这必死之局中,他也有一份力。
而秦随带上他的初衷,仅仅是为了让他尝尝江南的一口酥。
他得对秦随负责。
必死之局也不是全然没有转机。
从没多少人注意沈惟舟就可以看出来,幕后之人明显是直奔秦随而来,客栈其他的人都只是附带,杀了灭口顺便给秦随陪葬罢了。
就是这种忽视给了沈惟舟一个机会,也给了秦随一个机会。
给了他们一个破必死之局的机会。
沈惟舟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秦随偶尔上心的玩物,他过于出众的容色掩盖了他其他的特质,让人不自觉地就只顾着沉溺于他的漂亮。更何况他看上去病殃殃的,也没有武功,对他们计划的影响程度基本为零。
本来确实应该是这样的,但他是沈惟舟。
他是沈惟舟。
他自己的命,他在乎之人的命,他说了算。
他是一枚本该属于棋局之外的棋子,但他跳了进来,又推了秦随一把,打破了秦随原本的布局和优势。
以秦随的武功,如果不是因为那两大坛酒,他如今未必会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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