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烛灯静静燃烧着,正在箫怀执走神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只见平日里温厚老实的林阿爹正站在门外,男人看到醒来的箫怀执脸上顿时露出惊喜。
“方才属下还以为是看错,看来殿下终于醒了。”
说着男人随即单膝跪下。
“都怪属下保护不周,才让殿下受了这般重的伤,还请殿下责罚。”
箫怀执垂首看着男人,然后淡淡一笑。
“不过是我自己的失误而已,罚你做什么,”
他原本也没想到会受这么重的伤,只是没想到皇兄的手下居然那般不好糊弄,形势所逼他也只得假戏真做。
想着箫怀执不禁暗自苦笑:这英雄救美的戏码,到底是不如戏本上那般好演……
男人清雅的眸子隐隐透着几分飘渺,他想着钟芫方才的眼神,片刻后又释然一笑。
只要好用,付出些代价倒也无妨。
山林静谧,村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雄鸡啼鸣,昏暗的天色里,只有灶房顶上飘着白色的雾气。
此时箫怀执的身上也已经暖了许多,他抬眸看向依旧跪着的男人。
“比起这些,皇兄那里如何了?”
“林阿爹”闻言抱拳道。
“那尸首似是骗过了他们,只是……这些日子依旧有人在搜查那位姑娘的行踪。”男人说着眉间微微蹙了下,“不过殿下放心,霖将军说了,只要在朔州,没有人能打扰到殿下……”
第53章
◎终是来日方长◎
箫怀执听罢不禁笑了笑。
霖殊这狂妄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
“对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林阿爹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回殿下,昨日刚立的冬,殿下若是再不醒,属下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箫怀执看了眼窗外, 不知何时, 那些细碎的雪粒已化作鹅毛般大雪,外面的天色还暗着, 只能隐约听见簌簌而落的雪声。
钟芫还没有回来,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简单的交待了些事宜便也退了出去。
殿下已醒, 他也要即刻与将军那边禀报。
离开的林阿爹只顾着心中欢喜, 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钟芫。
不过钟芫也没有多言, 只是目送着男人往山下走去。
雪很大,没一会便落满了肩头, 钟芫抱着暖袋和温好的面食, 扬首张望了片刻,便也转身回了屋里。
此时箫怀执还似她走时那般乖巧的坐着, 他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目光却望着窗外。
钟芫径直走来,她将暖袋往男人怀中一塞, 接着把碗筷放在男子身边。
“饭菜都热过,殿下先垫垫……”
女子眉目间是一如往昔的舒雅温软, 箫怀执扬首看着她,眼睛却一眨不眨。
林副将说,离那日已经过去了足足三月, 可在他眼中, 这一季往来却只是一场困顿难醒的长梦。
梦中是场连绵不绝的大雨, 雨太大了,几乎遮天蔽日,他寻不见钟芫,也寻不见任何人,梦中的他只身一人,仿佛身临于无边无尽的孤寂。
只是这片孤寂之中却许多令他不安的声音,有母妃的,有父皇的,有箫氏宗亲的,亦有文武大臣的,这些声音或严苛或期许,或轻慢或恭敬,还有混杂其中的,那个少年毫无遮掩的讥讽。
‘若不是你那张脸,我阿姊如何会喜欢你?’
‘箫怀执,但凡你有脑子也好好想想,陛下才是与阿姊患难与共一同长大的心上人,你以为她为何会莫名其妙对你倾心?’
屋中晦暗,那豆似的火光只能点亮自己脚下的方寸。男人扬首坐着,他的容颜依旧隽永俊美,只是那双眸子却好似染了层薄薄的霜雾。
其实他还是不愿信的,因为那些话终不是出于钟芫口中,所以即便那异族少年如何扬言笃定,箫怀执都告诉自己。
听阿芫的就好。
只要她说她倾慕他,他便愿意信。
何况男女之情从来也不是谁来得早便是谁,她如何就不能是因为爱慕他才冒险相救,如何就不能因为是爱慕他才开口说要与他长相厮守。
想着男人又笑了起来。
他还是决心将那些猜忌怀疑都放下,毕竟此时此刻她就在他身边,她想要离开皇宫,他便陪她走,她想要平静寻常的生活,他便陪她过。
终是来日方长,何必囚困己心。
钟芫也在看着箫怀执,男人此番醒来,比之前又消瘦了不少,好像与她在一起后,他便总是虚弱受伤,总是在调理修养。
“殿下怎么不吃,可是不和胃口?”
女子侧首询问,眉目间带着几分关切,箫怀执扬首看着然后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她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无论是皇宫还是后来的边塞,又或是如今的乡野山村,这个女子似乎永远坚韧,好像无论什么困难都难以将她打倒。
此刻她垂眸看着自己,箫怀执却觉得有几分不真切。
他缓缓抬起手抚摸着女子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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