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什么?
钟芫走时锁了房门,她整了整凌乱的心绪,然后走出了梅园。
之前的宴席的绫罗彩绸已经撤去,此时的荣华殿一如从前庄严肃穆,就好像箫成玉这个人一般透着几分不近人情。
大殿很安静,钟芫进去的时候没有看见伺候的婢子,殿前的屏风张开,后面隐约是一个伏案的人影。
钟芫放缓了脚步,待她走近,这才看到伏在桌案上沉睡的箫成玉。
几日不见,男人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疲惫,桌上摆放酒壶不知何时倾倒,美酒沿着桌案流淌了一地。
钟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然后上前收拾桌面。
她的动作很轻,但似乎还是惊扰了陛下。
男人眼底酝酿着一丝残暴,在看到钟芫的那一刻又迅速消散了去。
“你来了。”
突然被惊醒,男人脸色有些苍白,钟芫放下酒壶后,轻轻按摩着陛下的额头。
箫成玉似乎很享受,他再次闭上了眼然后伏倒在桌案上。
“阿芫,青州密探来报,寇承率部剿匪途中遇袭,现下失踪生死不知……”
钟芫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她听着男人略显沉闷的嗓音,想起那位眉目迤逦的都统大人。
“消息压下了吗?”
钟芫瞧见那埋在衣袖中的脑袋轻轻点了点,然后又问道。
“这么说寻安已经被派去找人了?”
那脑袋又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钟芫叹了口气,“陛下也不能总指望这几个人,也该多培养些亲信才是,我记得陛下原来与那几位箫氏宗亲还算亲近的……”
这次箫成玉终于抬起头,陛下未整衣冠,那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宽大的衣袍也显得有些凌乱,他仰首看向钟芫。
“阿芫,你知道的,他们更不可信。”
钟芫笑了下,“可不可信,能用就行。实在不妥,不是还有太妃娘娘在,姜家虽然单薄,但如今到底也算是皇亲国戚……”
陛下听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慵懒的倚靠着桌案,然后撑起下巴望向身边的女子。
“我发现,阿芫与我,总是不谋而合……”
男人声音有些许的沙哑,言笑间还带着几分诱惑般的叹息,钟芫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柔软的发丝,呼吸也跟着微微凝滞,不过很快她便冷静下来,然后淡淡的笑道。
“婢子只是刚好想到罢了。”
这声婢子似乎惹得陛下有些不悦,他抬手按在停在他额间的双手。
“阿芫,我知晓你不愿在皇宫为婢,现在钟家有意寻你,只要你愿意,他们愿意奉上钟家家主之位,介时我在赐钟家一块土地,你便再也不是奴婢。”
男人说着,手中的力道也逐渐收紧。
“这样好不好?”
……这样好。
是个人都求之不得。
但是钟芫面色却冷了下来。
她然后沉默的看着箫成玉,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的与她谈起这个。
男人看起来慵懒又亲和,与平日那个孤高冷漠的帝王判若两人,钟芫知道,这是箫成玉在迁就她。
从前他惹恼她的时候便是如此,先是假装乖顺的伏在她面前,然后压低了嗓音,试探她的情绪。
从前钟芫也从未想过要离开箫成玉,所以只要他开口,她便也可以回之一笑。
但是现在不可以,她不愿继续留在皇宫,也不能再泰然自若的在他身边,更不能顺了他的心意换个身份回到宫内。
光是看着阿娘和姜太妃的一生,便已经足够了。
“我不会回去。”
钟芫冷静的回答,这些年她一直在筹备,箫成玉给她的一切她都小心精细的用在该用的地方。
现在她只需要一个机会。
不管眼前的陛下同不同意。
感觉到钟芫想要抽回手,箫成玉却握得更紧了些,他紧紧的注视着女子的眼眸,那清丽的眼眸里中他从未见过的冷然。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
“阿芫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钟芫看着箫成玉,然后缓缓将胸口的阴郁咽下,“陛下明明知道我当初是为什么进的宫,为什么还要我回什么钟家?”
她不能暴露太多。
“陛下明明知道,这么多年,他们甚至都不曾来看我一眼……”
即便知道了娘亲已死,但她不能说。
“凭什么我现在得势了,他们便来要来认什么血脉?”
钟芫眼中隐隐泛红。
她得忍耐,现在还不能惊动到他。
此时的箫成玉也在看着钟芫,一向冷静睿智的君王现在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好容易拾起了衣袖又不知道如何为她擦拭尚未流下的眼泪。
但是他此时还不想放弃。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她愿意回去,她就不再是一个小小宫婢。
只是她成为世家女子,他便能以后位相许。
箫成玉的眼神的晃动着。
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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