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钟芫给箫怀执倒了杯水在床边,然后才阖门出去。
屋外的雪似乎又大了些,来传唤的太监瞧见钟芫出来,连忙举着伞迎了上去,“听说芫姑姑今日受了伤,陛下便传了御医过来,正在偏殿等着呢。”
小太监见钟芫神色淡淡,便接着道,“还有呢,陛下刚刚下令将太岁宫外的地砖重新铺设一遍,说是太妃娘娘年纪大了经不得磕碰,宫内的道路得全部修平。”
钟芫听着看了眼身旁太监,然后又抬眸望向伞外的魏宫,风雪如雾般笼罩在宫殿琼阁之上,站在伞下的她却仿佛身处另一处凡宇。
“陛下向来遵守孝道,这是我们南魏的福气。”
小太监听着眼珠却动了动然后才诺诺地回了句,“是。”
等钟芫到了偏殿后看到来的御医便笑了下,原来来的正是早上为她看诊的那位,她缓步上前行了一礼。
“婢子给陛下请安。”
此时箫成玉正在御案前批阅奏折,听到钟芫的声音,微微抬了下眼眸。
宫内上下对新帝都有几分胆颤,而亲眼见过血洗魏宫的李太医对陛下的畏惧尤甚,他惶恐的看了眼钟芫,然后放下药箱。
“钟姑娘请坐,先让微臣检查下伤势。”
钟芫闻言也不推辞,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寻侍卫,然后走到他身边椅子上坐下。
这会的钟芫已经没了之前那般狼狈,只是头上的磕伤还渗着些血迹,李太医认真地给她额上和手掌上上药包扎,然后又做了些叮嘱,等一切结束才颤颤巍巍的向陛下叩首道。
“臣已经给钟姑娘看过了,伤处不重,只要好生养着,过个三四天便可痊愈。”
箫成玉淡淡了嗯了一声,容贞便立刻上前请走了李太医。
钟芫看着李太医的背影,却悄悄踢了下身边的寻安。
“太医院人这么多,怎么偏偏请了李太医,他年纪这般大,若是路上也摔了倒要给他看病了。”
寻安皱了下眉,没有理会钟芫,他可不是钟芫,哪里敢在陛下面前肆意闲聊。
钟芫见他不理她,便又踢了一脚。
只是这一脚有些重,寻侍卫吃痛的嘶了一声。
这一声果然惊扰到了箫成玉,只见他把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摔,然后便看向钟芫。
“不疼了是吗?”
钟芫悄悄望了眼寻侍卫,然后犹豫的回道,“回陛下,已经不痛了。”
“不疼了就过来伺候。”
箫成玉的声音带着些许冷意,钟芫闻言自然立刻走到摆满奏章的桌案旁。
她垂首地站,动作小心而谨慎,看起来似乎很怕惹到箫成玉不悦。
而这种恭顺对于钟芫来说,只是一种习惯的动作。
她轻轻扫了眼箫成玉手中的奏章,这一看钟芫才知道原来自己救出箫怀执之后倒是给箫成玉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原本先帝出家,先皇后自焚,太子被囚,箫成玉夺权成功荣登大统,文武百官纵然敢怒却不敢言,可如今箫怀执失踪的消息走漏了出去,原本支持先皇后的世族大臣们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先皇后能稳坐后位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是先帝的宠爱,而是盘踞江州的戚氏一族。
这个世族在整个南魏也颇有名望,自南魏建朝三百余年,便出过两朝中丞,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戚后虽亡,戚氏犹在。
若不是箫成玉手中也握有魏都十万禁军,他们恐怕早就掀了魏宫以清君侧了。
箫成玉连着打开了四五个奏折,上面的名字钟芫不熟悉,所以应当都是地方上的上奏,可几本看下来,似乎意思都是今年地方困难,无法顺利缴纳今年税收。
到底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没有银子,国库空虚,又如何养得起魏都的军队。
钟芫看着缓缓垂下眼眸。
倒是难怪陛下最近脾气差了不少。
“看完了?”
突然听到箫成玉的声音,钟芫动作顿了下,她一抬眸便看到下陛下正神情淡漠地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便想跪下,转而又想起眼下殿中并无旁人,便垂首道。
“陛下赎罪,婢子只是不小心瞧了几眼……倒是被陛下发现了。”
箫成玉微微眯了下眼眸,然后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
“这些老东西都想跟孤装病,你说,要不要都杀了。”
钟芫闻言却浅笑道,“陛下杀人简单,但是杀了之后,谁来替陛下打理江山。”
“不过一群奸佞小人,杀了便杀了,难道杀了我南魏便无人了?”
箫成玉说着面上又冷了几分,若是寻常侍臣早就跪下了,可钟芫却依旧不疾不徐地站在砚台旁磨墨。
殿内温热,偶尔飘进的飞雪一落地便化成了水,滴落在微微敞开的门边。
“我朝人才济济怎会无人,但是陛下,从南魏开国以来世族便盘踞各方,就算陛下派了人去,婢子恐怕他也到不了接任的府衙。”
见箫成玉没有回答,钟芫便才缓缓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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