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钟芫的靠近塌上的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色骤然泛起红晕,他愤然看着伏在他身边女子,转而又侧过脸去。
“……本宫何须你救?”
男子不领情,钟芫却也不生气,她靠近他耳边轻声道,“若不是钟芫去的及时,殿下恐怕就要命丧牢中了,毕竟……这皇位丢了事小,命丢了才是不值。”
说着钟芫把玩起男子的发丝,“我知晓这话殿下不爱听,不过这也无妨,等时候长了殿下自然会明白。”
“现在还早,殿下再休息会,等阿芫回来,再给殿下熬些汤药。”
说罢钟芫起身把屏风重新掩好,然后才关上房门随着苏玥一起去了檀香殿。
听着女子的脚步声远去,躺在软榻上的箫怀执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个女子他从前在皇兄的宫殿遇见过许多次,但是从来没想到会有一日竟会为她所救,又……被她这般折辱。
想着箫怀执又动了动扣在手腕上的锁链,他没想到的又何止这些,他没想到自己最信赖的兄长居然会逼宫造反,没想到父皇退位后出家,没想到母妃自焚于魏宫,而他作为堂堂南魏的东宫太子,一夕之间沦为囚徒。
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想着箫怀执脸上闪过一丝伤痛。
他对皇位并无执念,若是皇兄想要,他大可以拱手相让。
为何却成了如今这样。
此时魏宫里传来厚重而悠长的钟鸣,这钟声在魏都响了几百年,以往箫怀执并不在意,只是此时听着才有种他还活着的感觉。
在地牢时他日日被鞭刑拷问,若不是钟芫,可能他确实会死。
几乎在钟声响起的同时,钟芫也赶到了檀香殿,这是南贵妃的寝殿,殿外的长廊上宫婢侍人还在垂首站着,钟芫抬眸看向了容贞。
这位大总管从前跟着先皇,大殿下登基后也没有为难他,还是让他继续跟在身边伺候,只是容总管似乎还不能适应,每每见到新帝,总是诚惶又诚恐,如此几次殿下自然厌他。
“容总管,时辰到了,随奴婢一起进殿吧。”
钟芫说着对容贞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接过了宫女手中的金托。
容贞见钟芫来了,也是松了口气,见钟芫又对他行礼,心中又添了几分宽慰,这宫里的人曲意逢迎的多,能守住规矩不忘旧恩的少。
“快别折煞老奴了,”容贞说着连忙扶住钟芫,“日后老奴说不定还要倚靠你呢。”
“容总管说笑了。”
钟芫在宫中快十年了,怎么样活得长,怎么样死得快,她一向分得清楚。
殿外的侍卫见是钟芫便打开了殿门,此时寝殿中并不见南贵妃,而陛下却还在塌上熟睡,钟芫垂眸看了眼熟睡的帝王,走到端水的婢子前沾湿了软巾,然后覆在了陛下额上。
众人看着不禁到吸了口气,新帝喜怒无常,时常因为一时不快便处死宫人,这般冒犯举动他们是断断不敢做的。
但这位芫姑姑却是特别的。
陛下很少对她动怒,甚至有时还格外的容忍。
在现在这位陛下登基之前,旁人只知道钟芫是个寻常的随侍宫女,往日里也并不怎么起眼,谁想如今殿下荣登大统,从前那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如今却是得势起来。
只是钟芫平日里也很低调,很少恃宠而骄,便是如此,旁人也看得出这位宫女得罪不得。
被冷水刺到的陛下此时也终于醒来,他抬手按住额上的湿帕,然后撑着手臂坐起了身。
“陛下,该准备早朝了。”
女子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箫成玉原本皱起的眉又舒展开来。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卯时刚过。”
箫成玉闻言抬起头扫了眼殿内,只见所有侍人全都惊慌地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他抬眸看了眼身边的钟芫,见她面色有些疲态,双眉又微微蹙起。
新帝少笑,说话的声音也总有几分沉冷。
“罢了,你先退下吧,容贞过来给孤更衣。”
钟芫听到陛下旨意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走出檀香殿的时候,钟芫却遇着款步而来的南贵妃。
南襄着着朱寇华服戴着飞凤步遥,举手投足都透着雍容气度,只是她看到钟芫的时候脸上却露出几丝嫌忌,不过她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轻瞥了眼便收回视线,然后带着身后婢子一起进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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