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害过我,反而是我从你们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槐诗抬起尖爪,将缠绕在手腕上的血肉之花扯碎,弹开,抬起眼眸看着他:“但做人也好,做狗也好,总要有始有终,对吧?”
国王没有说话,在渐渐响起的哀鸣声中,一张张痛苦的面孔从血肉之花中浮现了。
那是沉浸在深渊畸变之中的国民们,身染疫病和侵蚀的蜥蜴人……不论是苦行僧侣也好,大祭司也罢,几乎所有的蜥蜴人都已经被融入了此刻国王的躯壳之中。
畸变的肢体无从遮掩那无数魂灵的哀鸣,它们自永恒的黑暗和窒息中睁开眼瞳,流下血泪,仰望灰暗的天穹。
但依旧在狂热的祈祷着。
祈祷这无穷尽的磨难能够结束。
终结这永恒的痛苦。
在国王的身后,神骸之瞳无声破碎,最后的一丝血液融入了他的肢体之中,令他的畸变彻底跨过了禁忌的边缘,狂暴地抽取着无穷尽的深渊沉淀,向着深渊的更深处坠落。
“这就是你的计划?”
槐诗轻声叹息:“将自己和神骸彻底融合,变成怪物,将所有国民的意识封锁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样的话,便能够熬过末日的到来么?”
“这便是……国王的……职责……不是吗?”
沙哑隐约的声音从渐渐异化的国王躯壳中响起,如此衰微:“这便是……我等……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为了生存,为了继续活下去,为了保护王国。
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和职责。
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倘若只是忍受苦痛的折磨,这一份代价简直堪称轻薄和廉价。
太划算了。
此刻,随着嘶哑的悲鸣,它终于真正的和自己的王国融为了一体!
“这样只会拉着整个王国一起堕入深渊吧?”
槐诗怜悯地俯瞰着他丑陋的样子,缓缓摇头:“这不是有决心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它们的重量太沉重了,你拉不住。”
十几万被深渊感染的疫病患者,所具备的恐怖侵蚀力,在一瞬间就会将国王同化为深渊之中的怪物。
纵然依仗神骸,它也无从背负这一份恐怖的重量。
只会随着自己的王国一同坠入到地狱里去而已。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自肉瘤和杂乱的肢体中,国王仰起头,带着血泪,向着他艰难微笑:“至少……我等还能……存在……”
“神明……神明的大能啊……你是如此的慈悲……”
“未曾……将完全的灭绝赐予……”
“倘若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原罪……那我……也会……甘之如饴……”
在无数子民的嘶吼和哀鸣里,国王的面孔渐渐融化,摊开双臂,被无数血肉之花缠绕,彻底的失去了自己的轮廓。
只留下无数张面孔上无数遍布利齿的狰狞口器,向着天空发出饥渴的鸣叫。
大地震荡。
王宫轰然破碎,自巨响之中,数十条巨大的触手从泥土中拔升而出,拉扯着国王臃肿累赘的躯壳,撑起了畸形的身体。
那是宛如蜘蛛一样遮天蔽日的恐怖阴影。
它沐浴在痛苦的火焰中,赤红的色彩覆盖了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就好像从深渊的子宫中分娩而出,诞生在这痛苦的世界之上。
国王的愿望实现了。
他的伟业成功了。
同时也可以称之为失败……它终于在深渊的侵蚀之下迷失了本性,沉浸在无穷尽的食欲和疯狂之中。
这种畸变的进化,根本谈不上生存,充其量不过是在末日之中苟延残喘而已。
甚至用不了多久,它恐怕就会自我崩溃,支离破碎,变成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者干脆彻底腐烂掉。
直到真正的凶恶之意识从那十几万灵魂的痛苦中蜕变而出,化作全新的存在。好像寄生在蝉身中的寄生虫那样,破壳而出……
当那无数双饥渴的嘶鸣声冲天而起的时候,傅依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
“我们该走了吧?”
“可以走,但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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