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举起,引领着最后的余晖斩碎前方的黑暗。
他背对着悲鸣之日,向前,身影好像要消融在那辉煌又凄厉的日轮中去了。
像是王子那样。
闪闪发光。
无数落在大地上的余晖好像也被这马蹄的行进所惊动了,如萤火那样地飞起,追随在了辉光之后,飞上天空,没入了黑暗中去。
“真刺眼啊,王子。”
罗娴凝视着那一道燃烧的残光,不知是憧憬还是愤怒,只是微笑着,轻声呢喃:“请对我施以救赎吧,王子殿下……”
黑暗轰鸣!
自漫卷的黑暗里,狰狞的南瓜马车剧震,轰鸣着向前。
血雨倒卷而起,逆着重力,向着天空飞出。
那一道道凄厉的红色蠕动着,妆点在扩散的黑暗之上,自罗娴破碎的灵魂中流溢而出的力量爆发而出,终于突破了无形的隔膜。
它们凭依在这一片凝结成实质的漆黑,收束起吞没一切的痛苦之雾,凝聚成了切实的形体。展开双翼,如铁的鳞片张开,倒映着烈日最后的辉光,仰天咆哮,暴虐地将一切杂响降服在这震怒的鸣叫中。
这便是自二十四年的漫长等待之中自人的空壳中积累下的绝望和痛苦,自来自深渊的灵魂中所诞生的灾厄奇迹。
只是惊鸿一瞥的浮现,便足以令无数深渊大群臣服的恐怖威严,哪怕只是酝酿之中的灾厄胚胎也足以令所有观众为止惊骇的狰狞本质。
那是龙!
——黑暗的魔龙!
此时此刻,不止是屏幕前的观众,就连谛听眼角也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只是灵魂就能形成魔龙的质变,这样的天赋也太夸张了点吧?”
他苦恼地挠了挠脸,第一次感觉到解说这一份工作不好做,回头看向白泽的时候,就忍不住叹息。
“你觉得他能赢么?”
白泽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看傻子一样。
“那还用说?”
她遗憾地下达了结论:“必输无疑。”
直接能够观望到无数历史分流的神兽早已经窥见了十万个不同分支中那唯一一个必然的结果,那是纵然如何的幸运和智慧也无从改变的结局。
似是敬佩那样,白泽轻声叹息。
“他死定了。”
那一瞬间,随着马车的轰鸣行进,魔龙的虚影振翅,卷起飓风和血雨,摧垮前方的大地、阴云、天空等等一切微不足道的尘埃。
背负着这一份早已经过分沉重的深渊之爱,它张口,向着面前的王子,吐露心声。
纵声咆哮。
恐怖的源质波动自龙喉中汇聚,痛苦和绝望摩擦,彼此碰撞,激化出了刺目的火花。
紧接着,随着震撼天地的咆哮声,白炽的火光自黑暗的深处浮现,浩荡席卷,如洪流奔涌向前,吞没了陨落残阳最后的辉光。
龙火炽盛,扑面而来!
那一瞬间,白马飞跃而起。
它嘶鸣着,近乎翱翔的驰骋在风中,长鬃如旗帜招展。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槐诗握紧剑柄,意识中却忽然浮现出来自深渊的诗篇。
【苍老时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咆哮吧,咆哮,痛斥那光明的退缩】
【怒斥、怒斥那光明的消逝。】
那一瞬间,美德之剑上传来细碎的震动,随着槐诗无声的吟诵,迸发钢铁的怒吼声。
山鬼的圣痕骤然延伸出了千丝万缕,没入了剑柄内侧无数的古老铭文之中,那些涌动的生机蜕变为纯净的辉光,附着在剑刃之上。
好像黎明的一线希望。
“谨以全灵交付与此剑之上,美德将于吾等的传说同存——”
随着恍惚中无数人的庄严吟诵,槐诗抬起了手臂,自毁灭的龙火之前展露出剑刃之上所燃起的璀璨光明。
相较往昔的慷慨庄严,如今所浮现的只是渺小的一线。可是它却万分执着地燃烧着,纵然龙炎席卷,依旧不曾熄灭。
美德并不存在庞大和渺小的区别,并没有众多和孤独的差异。
哪怕无法改变任何痛苦和绝望的现实,可依旧足以映照出希望的所在。
只是存在于此处,便足以照亮漫长的前路。
于此,宣告破晓的到来。
槐诗纵声嘶吼,斩落剑刃。
“——浩荡长夜,至此而终!”
相较曾经惊天动地的洪流,槐诗手中的只有残光一线,可哪怕只是这一线残光,却随着剑刃的劈斩,迸发出撕裂龙吼的鸣叫。
斩破黑暗的光芒,一闪而逝。
可无穷尽的龙火却好像洪水一般,自剑刃的劈斩之下向着两侧分离开来。
肆虐的汪洋在庄严浩荡的剑刃之下开辟。
分海。
槐诗向前,势如破竹!
魔龙震怒的嘶吼,向着槐诗纵声咆哮。可白马却奋起铁蹄,践踏在它的面目之上,碾碎了漆黑的鳞片。
不顾焚烧而至的余火,白马撞破了魔龙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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