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诗愕然:“怎么冥怎么想?”
“wifi密码不都给你么?”
乌鸦洒脱地展开翅膀,飞向了远方,只留下最后的话语。
“——自己查去。”
……
……
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把柳东黎千奇百怪的各种需求给应付过去。
在这中间,槐诗还忙里偷空,用手机偷偷查了一下,究竟什么叫佩奇,不对,什么叫冥想……
耗了他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从十万个广告和各种奇怪宗教的见鬼宣传资料里翻完,终于从外国的一个词条百科里查到了一段相对靠谱的解释。
通俗一点来说,冥想分为很多种,高端一点的办法很复杂,要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最好清风徐来、明月高悬,或竹林,或水边,然后沐浴更衣,斋戒三日,焚烧熏香等等等等……
可要低配一点的话,就简单的要命: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把眼睛一闭,心里放空就完事儿了。
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谬,但起码这办法出不了什么问题,顶多就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要是自己瞎弄什么奇怪办法的话,内分泌失调还是轻的,那就是往精神分裂的路上大步狂奔。
在百科词条引用的一个网址里,槐诗在一个英国玄学死宅的博客里看到了他对冥想本质的总结:脱离了神秘学背景之后,对于普通人来说,冥想就是一种放松神经和大脑的休息方式。通过放空自我进入一种深度休眠状态,让处于过载状态的内脏和神经系统拥有休息和自我修复的空间。
因此不局限于打坐、苦修、诵经或者嗑药,只要你能够让自己进入放松、放空的状态,随便做什么都行。
博主还在自己的博客中推荐了自己亲自尝试过的方法,并列出了优缺点,其中包括:写作,缺点是很容易卡文之后进入焦虑状态,倘若被人发现你用自己的名字做主角写的《哥布林岂是池中物》的话,你就会它的高速传播中喜迎社会性死亡;弹钢琴,缺点是入门难且很容易扰民,博主在第三次被邻居上门暴打之后选择了放弃。
最后博主得出了结论:还是画画好。
他在最后一篇博文里说,他不仅通过画画过程中的专注而放空了自己,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而且还听见了自第七维度归来的古老灵魂在耳边和梦中低语,述说着万物的真相,令他得到了明悟和解脱。
在文章的最后,他还贴出了自己绘画技艺突飞猛进之后的最新作品。
“噫……”
槐诗努力后仰,让屏幕上那一副好像干涸的羊血和破碎内脏以及大眼珠子混合搅拌在一处而形成的’精美作品’距离自己远一些:“大哥你还好么?”
在关闭手机之前,他看了一下,这哥们最后一篇博文,是两年之前了。
而他在博客中留下的地址是一个槐诗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城市,叫做曼彻斯特,地图软件上都搜索不到,恐怕这个博客是他开的玩笑……吧?
关掉手机,槐诗对着自己的大提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只要放空自己就行了吧?
小说不会写,画画不会画,钢琴虽然会弹一点但又上不了台面,大提琴应该没问题吧?
他跃跃欲试了半天,先去烧水洗澡换了身严肃点的演出服,然后装模作样地平静了半天心情,在柳东黎看热闹的眼神中把起了琴弓。
“会拉《威风堂堂》不?”
磕着瓜子儿的柳东黎想要点歌,“桃源恋歌或者极乐净土也行。”
“滚!”
槐诗翻了个白眼,听到威风堂堂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家伙上道儿了,没想到他想得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就一首巴赫,爱听听,不听滚。”
说罢,槐诗不理他,垂下眼睛,拉动了琴弓。只是刚拉了一个音之后,他的动作就骤然停止。
愣在了原地。
琴弦低沉的鸣响还残留在空气中,缓缓回荡着,散去……可是听起来好像却和原本不一样了,应该说,感觉完全不同了。不是手感和节奏的问题,而是某一种和往日听起来截然不同的层次感。
就好像忽然之间换了一个人。
不,应该说换了一把琴要更贴切一些。
槐诗从没有能够想到过,从自己的手下,从自己的这一把老琴之上能够拉出如此和煦和舒缓的音符,仿佛单薄的声音也被赋予了浑厚的质感一样,他能感觉得到,它们在流淌。
当他再次拉动琴弦的时候,那种浑厚而轻灵,宛如被赋予生命的悠扬旋律便如流水一般从琴弦之上喷薄而出,就好像意志和身体的延伸一样,整个人都从渺小的躯壳之中超脱了,升华开来,化作厚重的光和雨,扩散向四周,驾驭在旋律上,回荡在这空旷的大厅之中。
往日老师反复解释可是他却难以领悟的模糊感触他在这一瞬间忽然发现竟然如此简单。
那些肺腑中不知为何涌现出的充沛情绪随着五指和琴弦的动作,融入了低沉的旋律之中去了,像是河流冲入了澎湃的海,撼动着他的意识,裹挟着他一起飞到了遥远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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