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了鼻头, 低垂着眼眸始终不瞧苏吟儿,等过了月门出厅角的时候,俯身偷摸抹了把眼泪。苏吟儿拧眉:“她怎么了?可是遇见事了?哭得这般伤心?”清秋难掩凄切, 抱了另一个小皇子低哄,却同样不敢直视苏吟儿的眼睛。“洋桃最近心软得很,见不得小皇子们哭。莫说她,奴婢也一样呢,娘娘见笑了。”苏吟儿秋水般的眸子流转着疑惑,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却也没有多问, 再次提起陆哥哥的事,问清秋为何皇上还没来,是不是没来得及通传?清秋顿了顿,神色似是不忍。她将小皇子身上裹着的薄裘松开了些,哭得喘不过气的婴孩儿渐渐停了啼哭,她适才浅笑着抬眸,眸底碎着浓浓的湿意。“回娘娘的话,皇上忙着秋祭的事,最近几日怕是赶不回来。”“秋祭?”“是的,娘娘,漠北地势广,祭拜一回土地神,来来回回要折腾十来日,您晓得的。”秋祭是大庸国每年秋收之前举行的祭祀活动。天子需得携重臣,在广袤天地间行三拜九叩之礼,再以猪羊鱼肉等献给土地神,庆祝丰收。秋祭过程繁琐,没个十来日的功夫下不来。苏吟儿掩下眸底的失落,莞尔一笑,桃腮簇着春天般的浓艳。“既是这般,该他忙的。无妨,等他回来了,再给两位小皇子起名。”苏吟儿刚有身孕的时候,陆满庭确有提过名字的事,不过那时他们都以为腹中只有一个,故而名字也只起了一个,谁曾想竟是双子?罢了,待陆哥哥回来了,再重新想过。苏吟儿终究不忍饿着孩子,让清秋下去后,独自将小皇子抱在身侧,斜躺在床榻上,背对八扇苏绣屏风,解了织着繁美牡丹花的粉色衣襟。八扇苏绣屏风后,清秋瑟缩在角落里,抱住单薄的双肩哭得一塌糊涂,却愣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王将军将风离堵在了承安殿的廊下。王将军:“你老实说,皇上到底怎么了?去哪了?这都十来日了,也没个人影!你听不见流言蜚语啊?”风离抱着一把蓝色的宝剑,冷冷地瞧了对方一眼,没回话,转身要走,王将军忙不迭将他拦下,挽着他的胳膊,哀求道。“好兄弟啊,你是皇上的近侍,除了你没人晓得皇上的去向。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来求你的。你不知道下头那些人传成什么样了!”“什么样?”王将军不敢说,附在风离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顷刻后,狠狠剁了一脚,一副气死人的模样。不怪宫中流言肆起,确是那日的情景委实吓人。皇上给娘娘剖宫取子那日,从午后一直忙到夜深,最后被人抬出了慈宁宫。据慈宁宫的小宫女们说,皇上的两条胳膊划得稀烂,全是新旧相替的刀疤,鲜血从床榻上一直蔓延至月门外,分不清到底是皇后娘娘的,还是皇上的。只是那日后,再无人见过皇上。风离冷着一张脸,手里的宝剑握得死死的,当即唤来宫中侍卫,沉声交待。“若是有谁敢乱说,杀无赦!这是皇上的口谕。”风离抬脚往宫外的方向走,想了想,顿住,“王将军亦不可听信谣言。皇上交代了,时机到了,自会让你们晓得。”王将军还想再说些什么,风离已经离开了。斜对面,金少和秦副将追过来,纷纷摇头。“找遍了,能想的法子也想过了,没用。”为了打探皇上的消息,金少甚至挪用了自家钱庄的银子,散给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却无一人有本事找到皇上。秦副将:“娘娘醒了十来日,依照皇上的性子,早该回来看望娘娘了,怎地一点动静都没有?”王将军覆在腰间的大刀上,叹道:“可不是?若是皇上出去养伤,倒是件好事。怕就怕”几人相互瞧了瞧,谁也不敢接下面的话。金少仰头,斜眯起桀骜的眸子。午后的阳光浓烈,刺目得很,晃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他沉默着,说不出话,心里憋着一口气,难受得紧,望向承安殿后方那座最奢华的殿宇。“我去趟慈宁宫。你们给我作证啊,我去和萝卜头说说话而已,可没旁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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