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牵着缰绳,悠闲地将左腿翘在软椅上,吐了嘴里的半截杂草,“放心,我钱多。若是遇上不长眼的,咱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嘛,拿银子换。”总该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金少侧头,“萝卜头,你想要去哪呀?天大地大,咱俩总不能瞎晃悠。”苏吟儿笑着,“我想回漠北。不过,我不着急,也不赶路。听说巴县的风景很美,我想去看看。”巴县是大庸国的一处偏僻之地。穷乡僻壤、民不聊生,景致却是极美。古有词人赞其“青峰绝顶、如梦似海”,是苏吟儿读过的诗词中,最令她向往的地方。不过,巴县距离京城有那么远,慢悠悠地行,怎么着也得半个月。苏吟儿不在意,只要出了皇宫的牢笼,她有大把的时间追逐自由。金少应下,扬起马鞭:“行,听你的!”马车往前行着,两旁的枯树向后倒去。苏吟儿没有回头。她不想回头,也不必回头。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晌午的艳阳天,到了下午就是乌云密布。浓黑的云沉得吓人,从山的另一头压过来,压在汹涌的护城河水面上。狂风肆起,吹得宫中的百年银杏树断了浅枝。护城河水里,上百人正在奋力寻找着皇后娘娘。距离皇后娘娘落水已有两个时辰。所有的搜救者在水底坚持着,坚持不了的,靠在岸边歇息片刻,换其他人上。虽是暖春,河水却凉透了,泡在水里半盏茶的功夫,能冷地让人抽筋。陆满庭自跳下去,就没起来过。他不断地在水底寻找着,从苏吟儿落水的地方一直往下找,顺着河流的方向往下找。他不歇息、顶多是冒出水面唤口气,再沉下去,接着找。两个时辰了,便是找着了,也是一具凉透了的死尸。更遑论,水这么急,大概率连尸体也是找不着的。满朝文武百官匍匐着跪在地上,颤巍巍地看着几近魔障的皇上,无一人敢劝阻,无一人敢吭声,皆捶着心口,叹老天不怜悯。陡然,天空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不多时,惊雷滚滚,一道连着一道,砸在斜对面的凉亭上,直劈得凉亭的檐角断了一大截。破碎的瓦片从斜坡上直滚而下,翻了几圈,落在汹涌的河水里,没有荡起一丝一毫的水花。暴雨即将来临。满朝文武百官大骇,争先恐后地呼喊————“皇上,龙体要紧。您快些起来,快些起来!”暴风和雷电掩住了众人的声音,却掩不住陆满庭癫狂的执着。他不理,在水中起起伏伏。豆大的雨珠倾泻而下。雨水漫漫,砸在湍急的河水里。暗沉的天际与河面连成一条线,分不清哪里是河水,哪里是浓云。精疲力竭的搜救者们实在受不了了。雨势太太,砸在脸上生疼,又看不清水底的情况,勉强继续只会徒增伤亡。越来越多的人相互搀扶着爬到岸上。王将军和风离都在水里。王将军找到陆满庭:“皇上,您上去歇歇,我们找!”陆满庭不回话,似听不到一样,继续着搜索的动作。风离游过来,强行拽住陆满庭的肩膀,大声道。“皇上,皇后已经去了。找不到了,找不到了!!!”陆满庭机械的动作一顿。在听到“皇后”两个字后,那双暗沉如黑夜的眸子,像是有流星划过,却是一瞬,很快暗了下去。漫天的雨砸在他冷峻的脸上。他浮在水面上,露出紧贴着肌肤的中衣。那紧实的肌肉线条绷得死死的,俊美的脸阴沉地瘆人。他沉沉道:“便是死人,朕也要!”滔天的不甘夹杂着巨大的哀痛,响在暴雨如注的护城河。撕心裂肺的宣誓,震得众人心尖尖地颤。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晓,对皇上而言,皇后娘娘究竟意味着什么。万里河山、百年寿命,皆不及她一颦一笑。三月十八,新帝登基大典的这一日,皇后娘娘落水了。暴雨接连下了三日,新帝在护城河找了整整三日,不管是何人劝、何人拉,也没能将他拽起来。直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晕倒在冰凉的护城河,才被风离和王将军拖回岸上。陆满庭昏睡了,七日没有醒来。 骗他
苏吟儿和金少不急着赶路, 抱着游玩的心态,看见美丽的景致或是有趣的事,就停下来。若是遇上苏吟儿身子不适或是狂风暴雨的天气, 两人索性在某个小镇住上一两日。晃晃悠悠十来日, 两人才行至津州,距离京城不过隔了三个州县。雨过天晴, 街边篱笆繁花争艳,郁郁葱葱的树叶染了新翠。津州多梧桐树, 白色的花儿簇在绿色的枝头, 被风一吹,落下点点花瓣, 润了半湿的泥。街上小贩嬉笑声欢愉,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各式精美的手工编织品摆了长长的一条街。“夫人, 您且看些拨浪鼓吧,都是稚儿玩耍的东西,不花几个钱, 却是一份心思。”一位大婶招揽苏吟儿。苏吟儿同金少走在一处。她着一身淡雅的素衣,裙裾摇曳、身姿曼妙,便是白色帷帽遮了姝容, 也难掩绝美的风华。纤纤玉手勾了只拨浪鼓,放在跟前调皮地转了转,叮叮当当的,甚是悦耳。“大婶,这些都是您做的么?真好看!”大婶笑着说是, 介绍了好几样稚儿玩耍的东西供苏吟儿挑选。苏吟儿好兴致, 挑了一个又一个, 没注意到大婶在和身后的金少攀谈。大婶:“这位爷,您夫人定是个大美人,您才这般宝贝着。”金少晕在阳光下,嘴里衔着半截野草,没反驳大婶的话,只笑着斜站在苏吟儿身侧,挡住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不让生人碰着她。少年桀骜的眼底荡漾着少有的柔情。“她有了身孕,自是该护着些。”大婶忙“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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