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确定把宁萝藏严实了才道:“纳吉,我不是让你回黑山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宁萝被林深挡着,没有看到人,但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鞋底从草叶上踩过的细微声响。纳吉道:“可汗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我回去做什么?”
林深道:“可是你杀了人,你回到锦端去,便不怕被岑妄抓住吗?你这高鼻深目的长相,可瞒不了太久的!”纳吉不在乎道:“只是死了个不重要的平民而已,让他们查些时日,等过个七天八天的,他们也就撂开手不查了,倒是我与之前一样,再做乞丐打扮,身上乱脏脏,臭兮兮的,也不会有人走近来仔细瞧我,我自然就安全了。”林深不信道:“你这样有自信,锦端也不是头回来了,怎么上次就差点在一个小伙计面前露了马脚?”纳吉提起这个就生气:“还不是因为洪真那个王八蛋,他竟然敢对黑山出言不逊!我是好意为他祈福,我说他为大阿做这样多的事,每天当个老乞丐窝在乞丐窝棚里,大阿的先祖都看到了他的奉献,等他死后,一定会洗涤他的灵魂,到黑山去。结果洪真那个王八蛋竟然跟我说,黑山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不稀罕去,在离开王庭的前一个晚上,他就爬上黑山,在上面撒了泡尿!我恨不得杀了他!”林深听了,有些吃惊。他负责在军营里打探情报,然后把情报给洪真,洪真有时候自己去王庭——反正一个乞丐去哪里都是正常的,消失个半年也是正常的——有时候遇上纳吉这样的人来了锦端,就把消息给他们,顺便招待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林深与洪真负责不同的工作,两人的身份也悬殊过大,不宜多相处,因此尽管洪真拥有和林深差不多的身世,但两人相处并不多,因此,林深从来没有想过洪真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这时候,他再想起洪真在他临行前与他说的话,就不得不深思了起来。总得有一个自己的故乡吗?林深下意识想抬头找一找月亮,可是一旁的纳吉很煞风景地喊了起来:“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林深回过神来,道:“你的冲动闯了大祸,燕世子已经怀疑我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得不赶紧离开锦端的原因。大王要在锦端安插眼线不容易,你把大阿这么多年的心血都浪费了。”林深这样说,倒是把纳吉的气焰压下去了大半,他原本还想趁机骂骂汉人不懂信仰为何物,更不懂报答为何物,现下反而都说不了了。他道:“这就是你还要带着个女人的原因?”纳吉说这话时,宁萝明显感受到林深紧张了些,一只手从袖子下伸出来握住她的,方才道:“我们是汉人,汉人崇尚的是一夫一妻,不会接受共妻的。”纳吉哼了声:“汉人的女子都柔弱不堪,没有大阿的女子爽朗强健,我才不会要你们的女子。”林深道:“你要记得你说的话。”纳吉说完后,林深也放松了下来,他让宁萝重新坐下吃烤兔肉,宁萝原本还害怕林深,可是听到说起大阿有共妻的风俗,反而觉得林深也没有那样面目狰狞了。她贴着林深坐下了。纳吉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他笑了起来,对林深道:“难怪你突然就肯结婚了,你找的这个女人确实好看。”林深道:“纳吉!”纳吉也生了气:“喊什么喊?我说句好看也不行了?你要知道,进了王廷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是大王的,只要大王想要,他随时都可以来拿。你这么紧张,还不如想办法怎么隐藏好你女人的长相,别被大王看到了。”林深抿起了唇,他忽然察觉一双手从他的臂弯缠绕进来,宁萝害怕到颤抖的身子贴着他道:“林深,我害怕,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去草原?去哪里都好,我都愿意随你去,只要不是草原。”林深顿了下,道:“可是除了草原,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宁萝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林深有些不敢看她,只道:“我会保护好你的。”纳吉冷笑:“汉人在大阿可不怎么受待见,你先想着怎么熬过……”他说着,忽然趴了下去,耳朵贴着地面,神色骤然紧张了起来:“马蹄声!是汉人,这么快追来了?”林深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一脚把篝火踹塌,再连踩几脚把火踩灭了,拉过马对纳吉道:“躲起来。”纳吉也知道现在天这样黑,隐蔽起来,反而不容易被找到。宁萝听着,她一手紧紧地握着林深,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另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摘下发钗,黑暗中不大瞧得见,她只能朦朦胧胧地朝那挨得近的大团的影子扎去。俄而马惊,一蹄子把挨近站着没什么防备的纳吉踹了出去,林深忙松了手去扯缰绳,就听纳吉吼道:“是你女人干的!”林深如何没察觉,只是要回草原,不能没有马,因此他更着急该如何把马安抚下来,一时也没顾得上宁萝。宁萝见都没空管自己,她跪了下来,在地上摸索着,此时纳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饱含愤怒道:“我杀了这个恶婆娘。”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待久了,多多少少恢复了点看物的本事,因此他很快找到了不知为何跪在地上的宁萝。纳吉印象里的汉女都是柔弱的,以瘦为美,尤其是那腰细得似乎一掐就断,这样的身体,能有什么强健的力量?因此他并不把宁萝放在眼里,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于是在他信心满满地去掐宁萝时,蓦的,一根不知什么东西捅到了他肚子上,滚烫滚烫的,似乎要把他的皮肤灼烧开,纳吉发出了声惨叫。林深便知不好,回头看去,锦端的方向已经有一线明火亮起,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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