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观后效罢。”沈澜摇了摇香樟扇柄。
裴慎暗自咬牙:“总得有个期限。”
沈澜思忖片刻:“我曾做了你三年丫鬟,日日被你使唤。”
三年!裴慎呼吸一滞。三个月他都不想等,还三年!
“不止是丫鬟,我还做了你好久的妾室,我记得, 是从……”
“那便三年!”裴慎连忙道。他生怕沈澜往上加码, 毕竟他还强要沈澜做过妾。若做妾的日子加上去, 还不如三年呢。
见沈澜点了点头,裴慎又忍不住顺杆爬:“三载光阴,何其漫长。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三年?”
他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沈澜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君子一诺。”
裴慎干笑两声,这才止住不语。
沈澜瞥他一眼,顺手将扇子递过去:“秋夜已寒,蚊虫尚多。”
裴慎愕然,这意思是要叫自己给她扇风?
他接过那小扇,看了两眼,见上头是一幅秋日层峦图,黛青色层层叠叠的山峦在细白的绢面上铺陈开来。裴慎心道这般绣艺,必定不是她绣的,也不知她何时肯给自己绣个荷包?
“愣着做甚!”沈澜撇了他一眼,仿照着从前裴慎的口吻催促道。
裴慎一噎,赶忙清清嗓子,正色道:“夫人吩咐的是。”说罢,便将那小扇摇起来,慢悠悠地为沈澜纳凉驱蚊。
沈澜心情很是愉快,便靠在椅背上,端起翘头案上甜白瓷盏,奈何祭月太久,好端端的茶水凉了。
“咚”的一声,沈澜搁下茶盏,慢条斯理道:“凉了。”
裴慎一愣,手中摇动的扇柄不觉顿了顿。他搁下扇柄,心中虽有几分不自在,却到底开口:“我去吩咐人换一杯。”
沈澜轻笑,只将纤白的手指搭在案上,慢悠悠道:“院子里也没有别的丫鬟了,守恂,去泡一盏毛尖来。”
裴慎愕然不已,活像卡带一般彻底顿住。他这字被许多人称过,陛下、父亲、座师、同僚、好友……却没人会如此这般唤他。
竟好似当年他唤沈澜沁芳,如今沈澜唤他守恂,弄得他如同端茶倒水的小厮一般。
裴慎微恼,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索性四下无人,否则他岂不是要叫人笑话!
“怎得还不动?”沈澜一下一下叩着案几,微微偏头,挑眉道:“守恂,你愣着做甚!”
裴慎满心满眼不自在,可见她这般眼波粼粼,鲜活灵动的样子,裴慎的心又止不住酸软起来。
当年她头一次被自己抓回来后便是这般的,鲜灵狡黠,如明媚春光,叫他见了便止不住快活起来。
裴慎明知她半是发泄,半是考验,可到底忍不住想逗她笑,便清清嗓子正色道:“夫人吩咐的是。”说罢,接了那茶盏便走。
沈澜没料到他竟真肯低头,诧异的目送裴慎去了茶水房,没过多久,他就捧着个茶盏出来。只是那香气,非是毛尖的清香,而是甜滋滋的芳香味儿。
沈澜揭开盖子一看,竟是泡了盏玫瑰木樨花露。
“怎么泡得茶?”沈澜搁下茶盏,仰头望他一眼。
眸光潋滟,含嗔带怒,裴慎心里发紧,盯着沈澜的眼神也灼热起来。
他今日锦袍玉冠,负手而立,眉眼便恣意风流,洒脱道:“一时粗心,泡错了。”
沈澜信他个鬼!茶水房里根本就没有毛尖,她就是仿着自己做丫鬟那会儿,裴慎心情不好就为难她。
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轮到她来为难裴慎了。
沈澜慢悠悠道:“既是粗心泡错了,便重泡一壶毛尖罢。”
裴慎面不改色道:“最后一点毛尖被我洒了。”说罢,还不等沈澜说扣钱,裴慎又道:“沈娘子可没给我发月银,难不成还想我贴钱当小厮?”
沈澜轻笑,只管悠悠晃着扇柄,微微抬眼睄他。眼波婉转如春日新柳,摇摇潋潋,一撩一撩的拨弄裴慎的心尖。
“裴大人这是不肯贴钱伺候我?”
那自是肯的,千也肯,万也肯。裴慎整个人又躁又热,久旷多年,她只一个眼神,裴慎心头便渴得厉害。
他灼灼地盯着沈澜,炽热地恨不得将她烧干净。
沈澜却偏偏敛了方才那般神色,正经道:“你参加完登基大典,回返南方后是要坐镇南京,还是要亲身前往,一省一省地轮转?”
裴慎怅然若失,明知她是故意的,却又不敢用强,只能任她戏弄。一颗心,随她喜,随她忧,由得她搓圆捏扁,俱看她心意。
思及此处,裴慎又不禁叹息,心道只见她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也不知何时方能锦被覆云雨,教君恣意怜?
“这得看田亩初次清查的结果如何。”暗叹过后,裴慎打起精神道。
“两京十三省大半地方我和我父亲都曾赴任主理政事。北面遭过数次兵灾,早没什么大户了,故而我父坐镇京都,主要是为了招揽流民,抚恤百姓。南边的情况却不同,富商巨贾与官员勾连,从不缴纳课税。”
“我如今调查南方各省,不过是为了初步清查,了解情况罢了。若初次清查尚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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