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神色镇定、毫无异色,吃了酒看着也没有几分醉意,还能语调清晰的吩咐道:“去三畏斋。”
然而沈澜知道,这人已经醉了,而且醉的还挺厉害。因为裴慎总觉喝酒误事,从不在酒后处理公事,更不会酒后去外书房。
沈澜便道:“爷,你醉了,我带你回存厚堂。”
裴慎不说话,只醉眼朦胧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做什么一直低着头?爷亏待你了?”
旁边的几个小丫鬟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听,沈澜无奈道:“爷,你醉了。”
裴慎不肯走,只固执地站在水榭里,他个高力气大,沈澜一个人如何拉得动他,便只好道:“爷,你没亏待我。”
裴慎这才轻哼一声,满意的笑笑,抬脚走人。
沈澜无奈,索性裴慎还记得回存厚堂的路,自己走回去。待到了院门口,院子里早年间裴慎的丫鬟婆子们慌忙迎了出来。
为首的叫念春,一行四个大丫鬟,念春、槐夏、素秋、清冬,并其余的丫鬟婆子尽数站在院门前迎裴慎。
裴慎这些年常居上位,威仪日重,丫头婆子们见了都不敢说话。可他今日头戴玉冠,腰佩白玉,穿着宝石蓝的直缀,神峻骨秀,身姿挺拔。尤其是那张脸,端的是面比何晏,羞煞潘安。
一时间,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便有些想头。
裴慎却目不斜视的走过,随意摆摆手叫她们起来。
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南山堂见老祖宗,根本没回过存厚堂,以至于沈澜和这里的丫鬟婆子互不认识。
“快!快扶着爷进去。”念春匆匆指挥几个小丫鬟过来簇拥着裴慎。只是槐夏与清冬一下子便将那几个小丫头挤开,一左一右扶着裴慎进去。
念春见状,顿时气结,转过身来,见沈澜低着头,穿的素净,浑身不带首饰,只头戴一根银簪,还以为她是哪个院里的小丫鬟,劈头盖脸骂道:“杵在这里做甚!没点眼色的东西!你哪个院里的?我与你们管事嬷嬷分说去!”
沈澜蹙眉,她只需再熬几个月,待裴慎成婚便好,何苦与旁人争吵,平添是非呢,便想忍耐一二。
恰在此时,有个小丫鬟兰香匆匆道:“诸位姐姐,爷嫌弃腰上香囊味道太浓,扯了叫我收着,我方才走的急,如今找不到了。”
念春火气还未发完,正张口欲骂,沈澜连忙道:“可是天水碧绣着几支竹叶的潞绸香囊?”
兰香已是语带哭腔,连忙点头道:“好姐姐,我这便回去找。”
沈澜道:“不要急,许是忘在水榭了。我与你同去便是。”
她可不想在这里跟人吵架,更不想进去伺候裴慎脱衣去靴、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便跟着兰香去寻那香囊。
见她二人走了,念春也顾不得责骂,急急去伺候裴慎更衣。
第15章
出了存厚堂,涉阶而下,顺廊而西,正值春夏之交,草木勃发,一路行来,漏窗外忽有迎春吐蕊,牡丹生香,迎面又遇芭蕉新绿,修竹正茂。移一步,换一景,只觉庭前廊下天光朗朗,万绿齐晓,一派的好山好水好景致。
沈澜悠闲其中,不带半分烟火气,只缓步慢行,沿着曲折蜿蜒的回廊到了“澄波拥翠”水榭。
“这么找不行。”沈澜沉吟道:“你找左侧,我找右侧,若抄手游廊没有,爷回来的时候在水榭前停驻了一会儿,恐怕要去那里找找。”
她与兰香一齐找了抄手游廊和水榭,都没有,便只能出了水榭再往前走。前面是一片小花园,这小花园位于国公府西侧,实则一点也不小。
沈澜极目远眺,以黄石叠成的秋山古拙苍劲,上有松木枝桠横生,掩映着一个四角小亭,名唤拥翠亭。只这一座假山就够大了,前面还连着一片澄湖,栽种着满塘荷花。
沈澜叹息:“此地太大,我们分从两头找起,届时便在这假山处汇合,如何?”
兰香憋着泪,只点头称是。
两人分开后沈澜边走边低头找,谁知正沿着乱石小径走了没多久,忽有人斜斜踉跄几步,冲了出来。她原本低着头找东西,一时没注意竟撞了上去。
“哎呦。”那人惊呼一声。
沈澜下意识抬头去望。
霎时间,沈澜脸色一变,虽已低下头去,只是已然来不及了。
四老爷裴延骤然见此等好颜色,一时间色授魂与,竟痴痴地望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真是霞姿月韵、绮年玉貌,荆钗布裙难掩清丽脱俗,青裙缟袂可见瑰逸绝伦,此人姿容之盛,浑然不似凡俗之流。
怪不得他侄子既不许她抬头,也不许她穿锦衣华服,想来是想独占此等佳人。
沈澜见是四老爷,暗道不好,转身欲走。见她要走,裴延急急拦住道:“沁芳姐姐这般着急做甚?”
被一个四十几的老男人油腔滑调喊姐姐,沈澜几欲作呕,她狠掐手心低头道:“四老爷,奴婢要回存厚堂去了。”说着,竟不顾裴延的阻拦,急急要走。
谁知裴延喝了酒,色欲熏心,原本不过是好奇,借着三分醉意撒撒酒疯,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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