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闻到了浓烈的香味,那是秦青倒进马桶的香水忘了冲。秦青手里紧紧握着香水瓶,像婴儿握着一个奶瓶,脸上带着深深的眷恋和痛苦。
这副模样倒是跟他说的一样,是想妈妈了,而且想得很厉害。
吴曲放下心来,安慰道:“要睡就去床上睡,干嘛躺在这里。天气变冷了,小心感冒。”
秦青没有搭理吴曲,始终捂着眼睛。他连看这人一眼都觉得脏!
那些字迹伴随着香皂水的蒸发,已慢慢消失了。
吴曲走上前,想把儿子扶起来,带到床上。
吴彩衣忽然说道:“他躺的地方就是秦阿姨死的地方。”
吴曲步伐停顿,脸色微白,竟是不敢再靠近。
如果心里没鬼,会这样吗?
吴彩衣死死盯着吴曲的背影,表情非常诡异。
秦青爬起来,推开吴曲大步离开卧室,嗓音沙哑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去楚南溟的研究所。这个家留给你们吧。”
那只胖乎乎的猫路过吴曲身边,不知为何忽然发了疯,狠狠挠破了吴曲的腿肚子。
“嘶!”吴曲跌倒在地,痛得吸气,“这是什么品种的猫,怎么连裤子面料都能挠破!彩衣,快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我要打狂犬疫苗!”
虽然觉得儿子躺在桌下有些奇怪,但他已经没有心思追究了。
吴彩衣叫来两个保姆,把吴曲扶走。
等这些人离开后,她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香皂水的味道,眸光开始闪烁。她也像秦青那样,弄了一些香皂水,躺在桌子下面,对着木板喷洒。
一行蓝色字迹再度浮现,一笔一划皆透着恨意和绝望。
吴彩衣紧紧握着香水瓶,美丽的脸庞慢慢扭曲。
“秦阿姨,你儿子真的逃走了。哈哈哈,那个没用的东西,他竟然逃了!”
吴彩衣捂住赤红的眼,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呢喃道:“明知道你是被害死的,他竟然没有勇气帮你报仇!你看看他多废物!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我。你最疼爱的衣衣一定不会丢下你逃走!这下你该知道,谁才是最爱你的人了吧?”
这么说着,吴彩衣竟然觉得十分满足。
秦青带着996迅速离开了秦家大宅。
把车开上高速公路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不知道自己可以往哪儿去。
“去找楚南溟吧。”996提出建议。
“不去!”秦青想也不想就摇头。
在楚南溟身边,他必须时刻保持体面,即使整个人都在崩溃也要用强力胶把心上的碎片黏合起来。
那很累。
楚南溟的居所永远不会是秦青的家。母亲死后,秦青早已变成孤儿,没有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子也跟着酸胀。秦青不断在路上游荡,寻找着一个出口。
一圈又一圈,每一条路都是通的,又好像每一条路都是死的。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夕阳沉没,一红一蓝两个月亮挂在天际,放射着冰冷的光。
忽然,秦青看见了前方的路牌,“中心医院”四个大字像曙光一般映入他的眼帘。他想也不想就转动方向盘,朝中心医院的方向驶去。
原来他不是没有地方可去,他还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栖息。
推开门的时候,病房里毫不意外地闪着红光,气氛相当阴森可怖。
几个护士跟在秦青后面,满脸焦急和恐惧。
“秦先生,您别待得太久,现在已经很晚了,过了探视时间。我们一会儿来叫您好不好?十分钟,我们最多只能给您十分钟!”护士长的语气十分紧张。
“你们出去,我想待多久待多久。”秦青把人撵出去,反锁房门。
红光不再爆闪,而是持续亮着,刺目的感觉消减很多。
秦青拎着背包,慢慢走到病床边,凝视云惊寒沉睡的脸。
“今天晚上你能收留我吗?我没地方可去了。”他嗓音沙哑地说道。
红光慢慢熄灭,片刻后转为清透的蓝。深深浅浅的蓝光海浪一般从显示屏里流淌出来,充斥着腥气的病房染上了深海的辽阔味道。
秦青心弦一松,整个人都无力地跌坐下去。
他趴在病床边,脑袋埋进臂弯里,闷闷地说道:“我妈是被我爸杀死的!我看见我妈的遗言了!”
柔和的蓝光陡然变成红色,极快地爆闪。
996连忙闭上眼睛,钻进秦青怀里。他喵的,这种光为什么会刺痛它的皮肤?
秦青埋着头,什么都看不见。当他抬起头时,爆闪的红光瞬间变成了柔和的蓝光。刹那的转换,快得肉眼无法捕捉。
秦青完全不知道刚才的病房充斥着怎样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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