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艳阳,既亮又晒。别墅区庭院的大树下落了一片稀疏的影,池塘边开了一簇妍丽清新的荷花,池里色彩斑斕的鲤鱼悠游,多了几分间适的清幽。
日式风格的回廊上,站着身形瘦高的青年,一身深蓝的休间家居服,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淡漠地捧着饲料碗餵鱼。
手指修长遒劲,在玄青的瓷盅下反映得纤白漂亮,让人挪不开眼。
轻轻的水声,和偶尔擦过树叶的风声,在此刻将静謐的气氛发挥到了极致——
忽而,隔壁墙边的大树枝干,树叶簌簌声一阵摇晃,少年移目望去。
宽大的灰色衣襬、黑色的运动短裤,一双白到彷彿会发光的大长腿、穿着帆布鞋的脚丫。
这些顏色瞬间从他眼前闪过,枝干的叶子又是一阵响动,他看见一条长腿垂落下来,松松地掛在树上。
与他院子相邻的,是江家大房的居所。
还是??那个人的院子。
青年俊眉一挑,不自觉地微捏紧手中的瓷盅,往墙边走去。
刚迈步,管家的声音就从后面洞门传过来。
「大少爷,二夫人请您往书房走一趟。」
青年抿脣,不经意往树上一瞥,转身随管家一起去书房。
书房里二叔季承和二婶温语都在,二婶坐在沙发椅上,二叔则站在书案前,见到他来,目光不约而同对上他。
想起过来前景况,季行衍大概明白现今的阵仗。
「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面色沉重、欲言又止的?
季承拧眉,与妻子对视一眼后,才对季行衍道:「阿衍,你和江家大小姐的婚约??要不要再想一想?」
季行衍挑眉,择了位置坐下后不慌不忙的问:「爷爷的遗嘱、江家的交情和合作,都不管了?」
夫妻俩霎时卡壳。
季行衍又道:「??就算要反悔也不能由我们开口。」
「不过,为何突然提起解除婚约的事?我的未婚妻怎么了吗?」
温语一叹。「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季家和江家的爷爷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季家家道中落,是江家爷爷拿了一笔钱给季家爷爷让他出去闯荡,以至能东山再起,重回颠峰。
季家感念这个恩情,后来一直跟江家互相扶持。
季行衍诞生的时候,江家爷爷偶然提了一嘴想给他正怀胎九月的大媳妇与季行衍结娃娃亲。
季家爷爷本就喜欢江家爷爷的大儿子和媳妇,一口就应了,应完没多久,江家大小姐江玉窈就诞生了。
三岁之前,江玉窈和季行衍的确是很亲近的,两人时常玩在一起,直到江玉窈三岁那年,被江家生意上的仇敌抱走拐卖,从此没了音讯。
即使如此,两家也没提过婚约作废的事。
再后来,江家大房又生了个女儿江玉慇。
然而江玉窈仍是没有半点下落。
一直到季行衍十三岁那年,季行衍的父母在外地出差,回程时遇空难去世,季家爷爷因受不了丧子之痛,一夕病倒,半年后便撒手人寰,临死前下了遗嘱,要季行衍不管如何一定要娶江玉窈为妻。
——只有江玉窈死了,他才能另娶别人。并以此为前提条件,二十岁那年他才能继承盛季集团。
在此之前,季承代管盛季集团。若是季行衍没有履行这项遗嘱,则盛季集团将交由季家其他旁支子弟继承。
季家的真正的血脉到这一代只有季行衍一人,季承则是小时候因为怕季行衍的父亲孤单而领养回来,虽然以季家二少爷的身分养大,但他是养子一事,这个圈子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而季承感念季家恩德、又因自己没有孩子,一直视季行衍如己出。
也是因为季承并非季家血脉,所以那些因为季行衍爷爷、父亲而在公司有一席之地的旁支,在季行衍的父亲、爷爷相继离世后,便打起了盛季集团的主意。
为了不让爷爷的心血毁于一旦,也为了守住对爷爷的承诺,这个约定他必然会遵守——更别说在他懂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有个不知下落的未婚妻了。
他这一辈子,除了是盛季集团的,还是她的。
本想着要是江玉窈再没有下落,他也要派人去找,没想到两个月前,就有了消息。
温语:「两个月前,你江叔叔不是出车祸,后来昏迷了半个月,前阵子刚出院。后来才知道救他而死的那个好心人是个警察,家里除了他妻子还有一个女儿——那位警员死后没多久,他那生着病的妻子也死了。」
「你江叔叔上门想将人好好安顿,结果——那孩子的样子跟你江阿姨年轻的时候太像了,后来你江叔叔拿到检体去验了dna,这好说歹说的才将人给劝回来。」
季行衍听到这里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却也没打断,耐心地听下去。
果不其然,也是后面才是真正的问题,温语沉沉一叹。「似乎是父母疏于管教,这孩子在国中的时候就??听说成绩中下也就算了,还时常和一些不太正经的学生玩在一起,三天两头的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温语咬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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