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潮生踏着月光,一路把唐婉宁背回了唐宅。
“醒醒,宁宁,到家了。”夏潮生温柔地叫醒她。
唐婉宁勉强睁开眼睛,大门口的灯笼已经熄了,说明家里人并没有发现她夜不归宿,没有给她留门。
于是她趴在夏潮生背上撒娇耍赖,又不肯回去了。
夏潮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也说了,是小桃帮你瞒着,你若是再不回去,让她被你爹发现了,又是免不了责罚了。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来你家提亲。”
唐婉宁这才愿意从他背上下来,依依不舍地问道:“真的吗?你明天就会来提亲?”
夏潮生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吧,宁宁。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定然是要娶你为妻的。快进门吧,我看着你进去。”
唐婉宁撅着嘴,仍是舍不得动身。
夏潮生不解道:“怎么了?”
唐婉宁张开双臂抱住他,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是因为和我……才要娶我,还是因为真的爱我才要娶我的?”
“傻瓜。”夏潮生宠溺地把她圈在怀里,解释道:“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又为什么会和你做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有句诗词说得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什么来着?”
唐婉宁接话道:“又岂在朝朝暮暮。”
夏潮生笑着松开怀抱,“宁宁的道理比我懂得多。”
唐婉宁明白他的意思,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明天你会来的吧?”
夏潮生点了点头,“当然,大丈夫说话算话。”
唐婉宁踮脚在他的侧脸飞快地留下一个吻,雀跃地从后门跑进了家,在那里小桃给她留了门。
夏潮生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他摸了摸被她亲吻过的侧脸,那里似乎仍留有她的清香。
翌日清晨,夏潮生穿着上次特意为她的生日宴量身裁剪的衬衣,提着几箱上好的礼盒,如约而至,敲响了唐宅的大门。
唐昭卿让门卫拒绝了好几次,见他坚持,最终还是放他进来了。
“听说夏长官官复原职了,我在这里恭喜了。”唐昭卿嘴上说的是恭维的话,实际上坐在正堂的主位上纹丝不动,不怒自威。
夏潮生上前鞠了一躬,把那几个礼盒放在桌上,恭敬道:“唐老爷,我这次前来,其实是想向您提亲。”
唐昭卿上下扫视了一圈他带来的礼盒,淡然道:“且不说我女儿不是区区几个纸盒子就能娶走的,你也知道,我早已替她和庄家结了亲。”他话里的拒绝不言而喻。
夏潮生毕恭毕敬地回答:“这几个礼盒只能算是初次正式登门拜访的见面礼,如果唐老爷愿意成全我们,聘礼的礼单当然由您拟定,不论多少,我绝不会有半分推诿。”
唐昭卿抓住了重点,“成全?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何谈成全?”
夏潮生诚恳道:“望您明鉴,我和唐小姐是两情相悦的。”他暗自捏了把汗,还好自己这些日子补习了不少文化功课,否则不懂得这礼尚往来的敬词定会让他露怯了。
“痴人说梦!”唐昭卿不知昨日女儿偷跑出府的事,只觉得他是发了癔症,无心与他纠缠,只道:“请你离开吧,我不可能与庄家悔婚,更遑论将女儿嫁于你。”
夏潮生不可能将昨夜的事情说出去毁了唐婉宁的清誉,但是他又必须找个强有力的理由说服唐老爷,无奈之下他透露了军中的内部情报,“其实,这内部情报我本不该泄露出去。但我不得不告诉您实情,庄家早已是强弩之末。因为替中央筹集军饷,中央银行如今已是负债之身,他和唐家结亲也不过是为了拿唐家的家底去填补他们的财政赤字。唐老爷又何必引狼入室,葬送唐小姐的幸福?”
唐昭卿难以置信,怒拍桌子呵斥道:“信口胡言!你这是因为娶不到我女儿恼羞成怒才出言诋毁!”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唐昭卿的心里也不免对庄家产生了怀疑。
夏潮生继续劝道:“虽然我现在只是渝州的一个副参谋长,可是我已经准备好进黄埔军校,等我进修回来……”
唐昭卿气急败坏地打断他,“出去,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我不想听这个人在我的宅子里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夏潮生还没来得及描绘他所憧憬的未来,还没来得及向唐婉宁的父亲诉说他的一片真心,就被一众家丁架了出去。他自然是不能大闹唐宅,大打出手的,只得悻悻离去,心想等过段时间唐老爷消了气,查明了他所说的实情,他再来求亲也许就不会面对这样强烈抵触的态度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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