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周渡,“若非是她逃离了周家,你知道错了,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再瞒下去?你真是混账!”
温氏和周开呈这几日没少打他骂他,但是周渡都不觉得难受,偏偏是周端阳这几句看似责骂他,但又心疼瑜珠的话,叫他立时心如刀绞,胸闷至极。
“姑母,是我对不住她。”他垂首道,“我自始至终都对不住她。”
周端阳摇着头,从前有多自豪自己这个事事都是最优、无论如何皆是一表人才的侄子,如今便有多失望。
“万幸你还知道回头。”她道,“否则人家的一生,便真是要叫你们给坑害了。”
她叹息着,满眼的无可奈何,又问周渡道:“那事情传成这样,你们和离了没?她先前是逃出家的,如今却是跟着鲁国公府回来的,你们在扬州和离了?还是没有?”
“没有。”周渡突然抬起头道,“我马上便去与她和离,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我今夜便去。”
他说着,摸了摸放在袖间的和离书,直接起身向外跑去。
祖母已经快要不行了,如若她倒在他们尚未和离前,那于瑜珠来说,又是一桩麻烦。
他不想瑜珠再麻烦。
他连夜赶至鲁国公府,请求人通报,说要再见一面瑜珠。
瑜珠在府上等到天色已经黑透了,以为周渡今日是不会再来了,正与沈夫人告辞,想要先回自己的小院,不想门房又匆匆来报,说他到了。
她心下打起了鼓点。
是真的来了,是真的来和离了吗?
她回首去望沈夫人,沈夫人捏了捏她的掌心,好似在安抚她,叫她冷静,给她鼓舞。
她点点头,披上手边一件纯白的狐皮大氅,疾步往门外走去。
这是蔡储之前些日子请人为她量衣时特地吩咐人做的,大氅底部用金丝线绣着一圈飞鸟的图案,再配上匠人们千金难买的手艺,很是惊艳,据蔡储之所说,是涅槃重生的意思。
瑜珠虽不常有这般不差钱的穿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大氅,几乎是个姑娘家都会喜欢。
她的衣摆掠过花园冬末新生的野草,掠过一丛丛将要衰败的红梅,随着她急促的脚步,来到国公府门前。
她看见依旧站在国公府石阶底下的周渡。
其实石阶也没有几层,但他仰望她的弧度,叫瑜珠觉得心下莫名,通体舒畅。
她扬眉看着他。
他终于一步步踏上石阶,向她递来自己精心准备好的和离书。
瑜珠没接,看着底下厚厚的一沓东西,便知他定是将自己不少的财产都划给她了。
“你收着。”在她开口前,周渡先道,“这是周家欠你的,你在家时,母亲和韶珠她们都不曾好好待过你,我也不曾为你多说过一句话,如今这些,便当是我的赔罪,是我没有尽到……”
“够了。”
那两个字,瑜珠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她深深地看了周渡一眼,接过和离书和下面那一沓东西,就着头顶昏暗的灯笼,仔细翻看起来。
他的和离书写的要比她齐整,上头完完整整地交代了两人和离的原因,交代了他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场算计,交代了周家伪君子般的行径,也交代了和离之后,瑜珠能得到的一切,一些甚至瑜珠都不曾想到的,他也写上了。
看来他这回,是真心实意要还她自由了。
瑜珠没什么不满意,只是那些财产,她仍旧是半分都不想要。
她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手中拿着的田契地契,看跟在周渡身旁的春白和彰平手中都还各抱着两个盒子,突然明白,他这是要把自己现有的全部财产都给她的意思。
瑜珠不是傻,亦非不懂家产与计算,爹娘教养她长大,虽不曾指望她继承家业,但也把能教的都教了。
她摇着头,再次拒绝道:“这些我不要。”
许是担心周渡还要再强塞给她,她从手中拿的那一沓东西中翻找了几下,找出其中三张,剩下的尽数递还到周渡面前:“我就拿三张,田亩宅邸和铺面各一张,取做散的意思,我们好聚好散,和离后,便再也不要见面了。”
可周渡并不想收回这些自己带来的东西。
瑜珠不想再同他耗,见他不伸手,便直接自己松了手,干脆利落地将东西全散在了地上,转身径自往国公府内回去。
她头也不回地与周渡道:“进来吧,我们签字和离。”
她看不见,在她身后的周明觉是怎样失落的神情,亦看不见,他又是怎样俯身在地上,捡起那一张张自己诚心递出去的东西。
仿佛像一只送上门都没人要的狗,就算摇尽了尾巴讨欢,也根本讨不到人一丁点的笑颜。
他跟着瑜珠进了鲁国公府的门,一路沉默着没再说过话。
鲁国公夫妇被请来做他们和离的见证人,和离书一式三份,瑜珠手上一份,周渡手上一份,还有一份,明日京兆府开门,再直接派人送过去,留作记录。
除了与他们夫妇见礼,周渡在鲁国公府的厅中,一直缄默到摁下指印的那一刻,才红着眼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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