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又自己补了一句:“或许是忘了吧,反正他也总是什么事情都不稀罕与我说。”
沈夫人却是若有所思,既没有替周渡说话,却也没有再带着恶意去嘲讽他两句。
而瑜珠想具体听听禇家被流放的所有前因后果,沈夫人便也将精力放到这上面,与她说了他们作茧自缚,私贩井盐之事。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瑜珠总算有一次,觉得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而她想不到,更能印证这道理的,还在后面。
这日刚过午时,瑜珠陪沈夫人用了饭,蔡褚之正问她下午要不要去打马球,便听外头的门房来报,道:“周家大爷同大夫人到了,说是想见见国公爷同国公夫人,还有江姑娘。”
全家的注意霎时都注意到这句“还有江姑娘”头上。
沈何云去看瑜珠的反应,瑜珠问门房:“周家大少爷不在吧?”
“不在。”
“那便不见。”
她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想要周渡赶紧回来,他们去上诉公堂,将所有事情都拆开了讲,而后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见她态度坚决,心下满是打算,沈何云便也放心,要蔡褚之将人从后门带出去玩乐,自己留下来,见见这对豺狼虎豹一般的夫妇。
而温氏一进到厅中,便只想寻瑜珠的身影,沈何云扫了她一眼,忍住发笑的意味:“温大夫人找什么?”
温氏脱口而出:“瑜珠……”
“瑜珠今日与她几个哥哥出门打马球了,温夫人找她何事,不若与我这个做母亲的说吧。”沈何云放松道。
“家宅私事,怕是不方便。”温氏绞紧双手十指。
“我如今是她的母亲,还有何不方便的?”沈何云挑起眉头道。
“可我也是她的婆母。”
听温氏急着说出这话,沈何云已经不仅仅是心底里想要发笑,而是直接当着她的面笑了出来。
“是我回来匆忙,忙来忙去倒是忙忘了,我家女儿还有一门亲事没有解决。”
她拍着脑门,作恍然大悟状:“来人,快,将我备好的和离书送上来,请周尚书同夫人看看!”
沈淮安
不和离,便休夫
冬末初春, 草都还没长齐,瑜珠便被蔡褚之带到了马球场,美其名曰打马球。
她穿着利落的马球服, 不是很有骑马的心情, 绕着草场走了两圈, 便见蔡褚之已经骑上高头大马,扬着鞭子在同她招手了。
她便也向他投去注视的目光。
不愧是鲁国公同鲁国公夫人的儿子, 将门出身, 沾上马匹便是一身气势,即便周围都还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泥地, 他骑着马转悠了两圈, 夹紧马肚一认真起来,便带着千军万马般的澎湃与张扬。
瑜珠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欣赏, 定定地追随着他的马匹瞧, 而不过片刻,身边便响起一道琅琅之音。
“我当褚之今日只请了我一个, 原来还有位姑娘。”
沈淮安踏着半干的泥地, 迎风而来,头上戴的玉冠与通体修长的月白长袍,都将他的飘逸与俊朗刻画地再深入几分。
他嘴角噙着随意的笑, 又与瑜珠道:“早听闻四姑母在回京途中屡次遇险, 在扬州时最为凶险,差点便被河水淹没了性命, 是位姓江的姑娘救了她,想必这位便是江姑娘吧?”
瑜珠点点头, 虽不知道他是谁, 但听他喊沈夫人姑母, 多半便也能猜到他的身份,屈膝行礼道:“沈公子。”
沈淮安同样回礼:“江姑娘有礼了,在下沈淮安,出身北威侯府,是比褚之大了两个月的表兄,江姑娘随褚之,唤我表兄即可。”
虽然沈夫人常对外说,要认她做女儿,与他人提及,也常自称是她母亲,但瑜珠知道,自己此番回京,一是为了周家的事,二是为了禇家的事。
周家的事,她可以依靠沈夫人,禇家的事,她却不可以拖累沈夫人,她连称蔡家三个儿子都非兄长,这北威侯府的少爷,她自是不可能唤表哥。
于是她还是坚持道:“沈公子。”
沈淮安觉得有趣地笑了笑,也没再管她,与她并排而立,肩膀几乎与她的脑袋齐平,望着马场上狂奔的蔡褚之,道:“江姑娘可会骑马?”
瑜珠不知他的目的,道:“略微会一点。”
“是周明觉教的吧?”
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叫瑜珠怔住了神色,而不过须臾,她便反应过来,淡淡道:“是。”
“江姑娘倒是不掩饰。”沈淮安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江姑娘大可放心,我提他,也不是让你添堵的。周明觉近来往扬州跑的勤,家中又一堆的烂摊子,本来他就升的快,是不少人的眼中钉、 肉中刺,御史台上有不少人等着参他,待到江姑娘与他和离之事捅开,再往他身上泼点脏水,圣上再喜爱他,恐怕也护不住他多久,再没多久,他恐怕便是要被下放,去旁的地方了。”
京中官员下放,是常有之事,多半是为了历练,将来回京,好做更高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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