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靠不住,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还没成亲呢,就把娘抛在脑后,往后成了亲,还想得起谁?算了算了,我是白养了他们一场,没一个靠得住。”
说着,她把肥肥的身子向暗角里歪过去,一只手连连摆着,似乎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那只手挥来挥去,也将月贞心里不肯死的一星火搽灭,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好,也好。
如此,三个女人相互泼着冷水,何堪这连天的梅雨?还未及出梅,月贞便病了一场。谁叫她年轻,对于等待和落空没多少经验。
作者有话说:
后天正文完结~
第80章 花有恨(十)
近来这天气反反复复, 霎时雨,霎时晴, 弄得月贞这一病就拖拖拉拉病了半个多月不见好。大夫每日来整治, 也是那套说辞,开下些不轻不重的药,叫月贞安心将养, 不要劳累。
既要安心养病,家里的琐事月贞便暂且丢开不管了,都交给惠歌打理, 她乐得偷懒,成日借病歪在屋里, 哪里也不愿走动。
可越是闲,越是容易东想西想, 白天黑夜睡不好, 就是睡着了哪里有个响动也像听得见似的,更没了精神, 把前些时长的二两肉又给磨折了下去。
人又如从前那样瘦了, 珠嫂子知道她是心病, 趁屋里没别人便安慰她道:“都说鹤二爷舍不得回钱塘来,我看是他们胡说,鹤二爷从前在山里都住得惯,还会见识了京城就住不惯家里了?没有的事,一定是给二老爷舍不得放他, 要留他多住些日子。”
安慰完,又觉自己说的这些话不对, 全乱了规矩。可瞧着月贞那副病容, 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想着先劝好她要紧。
月贞却掀开被子爬起来,眉头拧得打结似的,“你快不要这样说了,我好容易说服自己死了这条心,你又说你又说,又给我说动了心怎么办?”
珠嫂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落后送开手剜她一眼,“我好心宽慰你,还是我的不是了?”
“我用不着这宽慰。”
正要赌气睡下去,听见元崇喊着“娘”进来,手里捧着碗热腾腾的鲜牛乳走到床前。那碗上滚着烟,月贞忙接了搁在几上,摸摸他的手,“你不烫啊?”
元崇将烫得通红的手在两边腿上蹭蹭,“不烫。奶妈妈说您病了要养身子,这个就是最养身子的,您瞧我见天吃它,又长高了不是?方才早饭我没吃,特地留给您吃。”
月贞一向嫌牛乳有股腥味,不爱吃,此刻是盛情难却,当着元崇的面吃了大半碗,摸摸他的头,“可惜娘是长不高了,恐怕要辜负你的孝心。”
“娘不长高,长结识点也好啊,省得总病。”元崇撑着床,往上垫着脚闲说:“鹤二叔走的时候还对我说,我长大了,要照看好娘。我却贪玩,没照看好您。”
月贞生怕听见鹤年的任何好处,只怕对他余情难了,把手摆摆,不去说他,“你今日写字了么?”
然而是摆脱不了他的,这也是他的家,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元崇说:“晨起写了。二叔走的时候交代我和岫哥哥每日写一篇字,他回来要查看的。我可不敢偷懒。”
月贞认了命,底下头去苦笑,“他还不知道什么日子才回来呢。”
“快了,我昨夜还梦见二叔了,他在京城给我买了好些玩意。”
月贞看他真是做梦,却不忍戳穿,只把他的脑袋轻轻拍两下,“出去玩吧,下晌到这屋里来吃晚饭。”
待元崇出去,珠嫂子笑着把药端进来,“瞧,不是我一个人要触你的心事吧,一个家的人,你能躲得过去?我看你还是认了这命,好生养病吧。就算他回来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认命,未必偷一辈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月贞翻着白眼睡下去,又给她拉起来吃药,吃得满嘴苦味,那苦直浸到心里去。
她这病因除了珠嫂子,琴太太也清楚究竟。想来是自己前些日子说话太狠,伤着了她,心下既恨她没出息,又担心她拖拖拉拉的落下什么病根。
这一向她倒是忙起来,惠歌年轻不大顶用,管家管得凡事要来问她,她又要兼顾着霖桥的病与月贞的病,成日挂心。
午晌趁大夫瞧过,请了大夫来问,大夫说霖桥的胳膊似乎有了些知觉,月贞的病还且得养着。琴太太不爱午睡,便先走到霖桥屋里去看望。
到窗根底下,听见一连串稚嫩的笑声。进屋一瞧,是澜姑娘窝在霖桥怀里撒娇,整个身子仰倒在他胳膊里。琴太太心疼儿子,向奶妈横扫一眼,“二爷病在胳膊上你们不知道?任个孩子压着,那胳膊能好利索了?”
奶妈忙将澜姑娘抱起来,待要回房去,听见霖桥嘱咐,“让姑娘睡个午觉,一会起来给她换身衣裳,我带她出去逛逛。”
琴太太在榻上恨一眼他的背,小声抱怨,“也不知哪里的野种,你竟把她当个宝。有这份做爹的心,怎么不体谅体谅我这做娘的难处?大夫叫你细养着,又出门去做什么?”
霖桥笑着回身,“大夫还叫我多活动活动筋骨呢。”待坐下来,他稍稍收敛了不正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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