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由得荡一荡,这一荡似乎又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他知道心底里是喜欢她的,可从前因为总把她看作孩子的缘故,那喜欢就更多是怜爱疼惜,是慈悲与不忍,她什么不好,就忍不住想将什么弥补给她。
但眼下,这喜欢忽然添了分破坏欲,她哪里好,就想把她哪里撕毁掉。譬如她正用一柄檀色缂丝扇面挡在下巴处向他点头,他就想夺去这扇子,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又譬如她的眼睛微笑着浮在扇面上,他就想从这对明亮的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像那晚她落在他榻上的眼泪,是被疼痛与兴奋逼出来的。
这一向他总避忌着不去想那晚的细枝末节,不过心不由人,那混沌的夜到了当下,便自己翻出来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大家都在向他问好,他却有些走神。直到月贞也跟着大家一齐问他:“唷,鹤年怎的忽然回来了?”
电光火石间,他幡然梦醒,拣了对过一张椅去坐下,避讳看月贞,只盯着霜太太说:“为大慈悲寺的佛塔下来采办一件零碎料子,顺道回来给两位太太请安。”
霜太太因问:“那什么日子回去?”
“明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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