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寿在国子监任监丞,除青色官服外,平日多穿国子监的制式服装。
现值冬日,穿的是暗红色的漆边深衣,宽袖长袍,发冠高束,儒雅的气质配上无可挑剔的眉眼,倜傥玉立的少年新官,自是各家招婿首要目标。
但偏偏这位沈监丞挑剔的很,接连几位世家暗示其有联姻之意,都被婉拒了。
后来不知是哪家小心眼的,被拒绝之后就在外面胡乱造谣,说这沈监丞在老家早就娶了妻,当年读书的笔墨束脩钱,都是岳家支援的。
“如今中举做了官,成了人上人,嫌弃糟糠妻上不得台面,扔在老家没带出来!”
“好个衣冠禽兽,瞧那模样斯斯文文,竟是个陈世美!”
俗话说三人成虎,外头的谣言传了又传,被添油加醋后说得是有鼻子有眼,比真的还真,钱氏偶然听到一些,简直被气个半死。
奈何这谣言寻不到根,想要找人算账都不方便。
“算了,清者自清,不必理会。”对谣言这种事情,胡祭酒的夫人可谓经验丰富。
祭酒的官品虽然只是从四品,但职位特殊,是走关系走后门十分频繁的地方,偏偏胡祭酒这人刚正不阿,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敌人一多,这关于胡祭酒和其家人的谣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什么的都有,胡夫人早就看淡了。
得知此事的沈玉寿淡然表示:“让他们说去吧,无妨。”
可钱氏心里急:“这影响你说亲呀。”
“那就晚个一年半载再说,如今这状况,说明是正缘未到。”沈玉寿柔声宽慰着。
钱氏那日叹了又叹,后面也只得如此。
日子一日日过着,有关沈玉寿的谣言果真如祭酒夫人所言那般,渐渐平息。
于是钱氏罗氏干劲满满,又将议亲之事提上了日程,祭酒夫人帮着相看拉线。
这次提到的田家的夫人,便是祭酒夫人的闺中友。
一家人说吃茶说话,冬日天黑的早,不一会便暮色沉沉,钱氏赶紧站起来:“光顾着说话,忘记做晚饭了,待会玉寿下值回来,没得热饭吃可不成。”
罗氏也直呼自己粗心:“今日买的半只鸡,腌好了搁在砧板上还没料理呢。”
婆媳两个匆匆去做饭了。
留在堂屋的沈如康慢腾腾收拾好杯盏,接着点上烛灯,往炭盆里添炭,他一边做事,一边往院外看。
除了盼沈玉寿下值的身影外,还盼那个远在海青县的小儿子——沈长林。
这孩子虽不是自己的亲骨血,却也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当时说一年多就能回京,如今快一年半了,怎么还没有回京的音讯呢?
之前一家子不懂官场规矩,孩子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可沈如康今日却听人说,在外地任县令的,没个三年六年的根本回不了京。
而且,沈长林是那年的状元,状元都是京官起步。
所以……
沈如康不敢细想,也不敢问,只盼是自己无知多心了。
“沈监丞请留步!”
已是戌时了,年初国子监开课后会有开年考试,沈玉寿自愿加值,帮着参详出卷,忙到这会儿各位才收工。
沈玉寿刚要走,就被人喊住了,开口的是同为监丞的王本昌。
“天色已晚,饥肠辘辘,沈监丞不如随我们一起去望春楼吃饭吧。”
要是加值晚了,国子监的同僚们时常约着去吃酒聊天,闲聊公务诗文,品鉴美食佳肴,是放松的好消遣。
但沈玉寿从不参加,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清雅风霁的青年学官作揖微笑,语气温和却拒绝的干脆:“家人在候不敢不归,恕不能成行,再见。”
王本昌回礼:“不妨事不妨事,改日再约。”
望着青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院外,另几位同僚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这沈监丞未免太孤僻了些,人在官场混,这般清冷可要不得,吃不开呀。”
“呵,清冷?人家只不过不愿与咱们为伍罢了,和工部尚书冯大人,可热络得很呢。”
“……”
沈玉寿出了国子监,直往家去。
背地里有人说他不合群,他不是不知道,并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他不参与公务以外的任何活动,确实谈不上合群,但沈玉寿享受其中。
况且,如今这朝局,‘独’比‘合’更安全。
冒着薄薄的飞雪,沈玉寿回到家中,小炒鸡刚做好,热腾腾的包子刚出炉,肉香麦香味交织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回来啦,洗手吃饭吧。”钱氏笑眯眯道。
吃罢夜饭,自然要提今日正事,便是田家那姑娘。
“明日你当值吗?”
“正常休岁假。”沈玉寿道。
“那可太好了,明日随我去祭酒大人家,田家姑娘也去,这姑娘听说性子模样都不错,田家大人你之前也说过,是个清廉的好人,我瞅着,做亲家不错。”钱氏笑眯眯道。
沈玉寿并无意中人,但男大当婚,也要遂长辈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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