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林觉得这丫鬟有些面熟,后来才想起,这是那日下水救人的白衣女子陆清栩的贴身丫鬟。
丫鬟说完,那小船便渐渐往这边靠拢,但沈长林实在不想听白夫人继续聒噪,便随手取了旁边一块木板扔在水中,然后轻盈一跃,半途中脚踩木板借力,轻松跨越四五丈距离,跳到了对面的船上。
白夫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沈公子的功夫竟这般俊。
“开船。”
沈长林刚站定,船舱里就传来了一道清泠泠的女音,船夫得令,用力的将船往远处划,很快白家的小船就消失在视线里。
“多谢陆小姐出手相助。”
沈长林没有进入船舱,只在船舷上拱手致谢,方才白夫人算是长辈,他们一室说话无妨,陆清栩是未出阁的女儿郎,还是谨慎些为好。
“沈公子,请进来坐吧。”此时,一道男音突然传来,原来里面竟还有男子。
沈长林松了口气,这才进入船舱。
“沈公子,这位是我兄长陆清瀚。”陆清栩介绍道。
陆清瀚二十七八的年岁,俊朗而端重,他微微颔首:“沈公子快坐,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幸会。”
他们应该是看见了沈长林和白夫人有争执,故意前来解围的,但当沈长林登船后,陆清栩和陆清瀚什么都没问,只是聊些湖景风光。
陆清栩倒了一杯酒递给沈长林:“请沈公子尝尝。”
“酒味清甜甘冽,回味悠长,好酒啊,叫什么名字?”
陆清栩有一双极干净清澈的眼瞳,望向人时,令人如沐春风:“自己酿的,还未曾取名。”
“不如沈公子帮着取一个?”陆清瀚插话道。
沈长林很喜欢这酒的滋味,浓淡恰好,芬芳悠长,他沉吟片刻:“不醉,就叫不醉吧。”
陆清栩眼睛一亮,由衷的赞叹道:“好名字。”
“此名绝妙。”陆清瀚也不由的拍手叹服。
说话间,船已靠岸,想到小兄他们还在等着自己,不便多耽搁时间,沈长林跳上岸:“后会有期。”
是夜,一辆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去到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院里,车上下来一位女子,身上披着带堆帽的斗篷,将全身上下遮蔽的严严实实,唯有紫色的裙摆露在外面。
有节奏的轻叩七下院门,立即有小厮来开门,引这女子入内。
直到入了内室,女子放摘下堆帽,正是白日里沈长林见过的那位白夫人。
“贵妃娘娘叫我传话,催你快些同采月郡主成婚,拖拖拉拉的,贵妃娘娘怕女儿家心思易变。”
白夫人面前身形高挑的男子转过身来,正是林月贤,他面色冷峻道:“请娘娘放心,采月郡主对在下情根深种,不会变心,敢问贵妃娘娘,和五皇子的关系,近来如何?”
“好得很呢,日日都去探望,萧贵嫔那个蠢货私底下还让儿子喊贵妃娘娘做母亲,呵,蠢死了。”
林月贤冷冷一笑:“请转告贵妃娘娘,一定要和五皇子建立亲密的感情,娘娘日后能否稳坐太后宝座,就全凭他们的母子感情了。”
“娘娘自然晓得其中利害。”白夫人笑答,“倒是林公子里,上次千人血书的事,你可是信誓旦旦,说圣上会对誉王起疑心,现在瞧来,是林公子夸海口了,圣上对誉王可是一点惩罚都没有!誉王不倒,娘娘那头使不上力气呀。”
林月贤缓缓剪着烛花,毫不客气的回敬白夫人:“妇人到底是深宅妇人,不懂朝局都是暗流涌动,聪明人才瞧得明白,况且,千人血书一事,只是开端。”
白夫人脸色一变:“林公子这是话中有话,暗讽我蠢呢?”
林月贤耸耸肩,不然呢?
白夫人气得够呛,这小兔崽子,竟敢这样和长辈说话!
灯影飘摇,林月贤的半张脸隐没在暗光之下,使得他原本英俊的面庞看起来有几分阴鸷,他可没把白夫人当长辈,他最痛恨的便是所谓长辈的自以为是,他讨厌压在脊背上的名为孝道礼义的大山。
那山压得他弯了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山动了么?山不仅没动,还耻笑他,辱骂他,想到此处,他不禁看了眼左手的手腕,那有一条如蜈蚣般丑陋可怖的伤疤。
是他跪地哀求父亲叔伯,求他们放过素素和鹭儿时,自伤留下的疤。
那伤深可见骨,还伤了手筋,让左手留下了一激动就会抽搐的后遗症。
林月贤掐着手腕,抚摸着那一道伤疤,那时候的他,是何其懦弱,何其无用,求助无门走到绝境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有伤害自己,用伤害自己来逼迫长辈就范。
可没用啊。
林月贤合上眼,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残忍的画面,那是个雨夜,大雨滂沱,他颠颠撞撞的奔向自己的家——助素素安身的小院。
院门还未曾推开,就看得见从门缝中流出的鲜红血水。
他的素素,他们的鹭儿,就躺在院里,流干血而死,那是林月贤第一次见到死人,死的一个是此生挚爱,一个是与挚爱的骨血,他们的尸体僵硬冰冷,脸庞毫无生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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