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站定一个好位置以后,就死守着不挪动,四人总算是占据了看成绩的最佳位置。
很快,衙差便拿着红榜走了出来,开始粘贴。
沈长林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一个,他的名字在第一个。
有一刹那,沈长林仿若置身于梦境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周围的声音、场景全部消失,有的只是自己的思维。
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一人连得三案首为小三元。
但小三元的荣誉和称号都是虚的,更重要的是,他离仕途又更近一步,农家子也有跨越阶级,施展抱负的可能。
“长林兄,你又是案首……”
“长林,恭喜啊……”
“三场考试都位列第一,长林兄,你能载入景川府志了。”
在一连串的贺喜声中,沈长林回过神来。
他淡定的回应着诸位同窗的贺喜,然后继续紧盯红榜,一路找寻,终于在第三行找到了沈玉寿的名字,第二十七名沈玉寿。
沈长林长长舒了一口气,兄弟俩对视一眼,竟有些许哽噎。
苦心者,天不负,他们都考上了秀才,久别的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
贺青山和孙舒阳将红榜看了好几遍,没见自己的名字。
他们落榜了,虽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内心依旧空落落的。不过,想到自己十几岁就考到了童生,又不是人人都能像沈家兄弟俩那般聪慧有天分,便也释然,今年不成,后年还有机会。
整个红榜上只有六十个名字,就算反复看十遍,不到两刻钟也全看完了。
自府试后,沈长林已小有名气,大部分考生都认得他,现在纷纷围拢过来贺喜,有想请他吃酒的,有想请教学问的,沈长林笑着婉拒了,好不容易从人堆里钻出来,第一反应是去找顾北安。
“我要告诉顾先生这个好消息。”
贺青山一直为成绩悬心,真的落榜后,反倒是释然了:“我也去。”
孙舒阳的情绪比较低沉,但见好友们都要去寻顾先生,便也跟上:“加我一个。”
四人一起离开放榜区,抬头一望,正好见顾北安站在不远的前方。
显然,他故意在那儿等他们:“我已看过成绩了。”
十二岁的小三元,已可预见将在景川府引起多大的震动,提前说一声年少成名也不为过。
顾北安摁在沈长林肩上的手,掌心滚烫,内心有诸多感慨,但最终只说了一句:“长林,继续好好读书。”
长林早慧,无需多言,他什么都懂。
紧接着他提点剩下三人:“你们亦出类拔萃,但要守住本心忌妒忌燥,我说话许直白了些,但越直白越好,你们需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总想着同人比较,那么内心永远不得宁静,终将行差踏错,毁了自己。”
沈玉寿很稳重,点头道:“学生明白。”
贺青山大咧咧的:“顾先生放心,我从不与人比,我只会和自己比!”
站在最后的孙舒阳脸色涨红,见沈长林沈玉寿都中了,他刚才的确心生嫉妒,虽面上不显,但被顾北安点出来之后,便装不下去了。
“先生,我……”
顾北安笑的很温和:“无事,论迹不论心,调整好即可。”
接着,四人按照老规矩要请顾北安去吃酒,顾北安摇头:“去不了了,稍晚我便要启程去兴源县,多日才回,这顿饭留着下回再吃吧。”
若不是为了同他四人见一面,顾北安这会儿已经该出城了。
兴源水库正在修筑中,前几日发生贪墨事件,顾北安临时受命,前去做督工,时间急迫,同沈长林他们告别之后,立即出城去了。
院试出榜后,还要公布府学的新生名单,不过景安府学一向是扩收学子,因此,这新生名单更准确的说法是甲班新生名单,沈长林作为院案首,自然是甲一班,沈玉寿则在甲二班。
出来成绩后,还有簪花宴,学政在考院大堂召见本次新生,并给每一位学子红花一朵,以示嘉奖。
簪花宴当日,新生们皆穿雀顶蓝袍,齐集考院大堂,簪花宴结束后,知府、同直、通判等主要官员会带领新生到文庙拜孔子,然后到学明论堂拜见学官,至此,新生们就算正式入学了。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府学学子,后面半截并不觉新鲜,簪花宴的时候,杨学政多看了沈长林几眼,还留他单独说话。
杨学政话并不多,只是拍了拍沈长林的肩膀,沉声道:“切勿学仲永。”
老者的手枯瘦粗硬,搭在沈长林的肩膀上硌得慌,但沈长林站的更直了。
“学生明白。”
“去吧。”
杨学政没有别的话了,不过望着鱼贯而出的学子们,还是幽幽叹了一句:“水呵抵多少,长江后浪推前浪。”
满腔抱负未成一半,他却渐渐老了,心中难免有伤感,但望着充满朝气的新一代青年人,又深深觉得,其志后继有人。
沈长林,愿日后到京城再相见。
去岁五月离家,如今已近九月,算起来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