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啃冰,雪糕冰淇凌不行,太软没嚼头,必须是冰,那时候老冰棍一根才一元,她啃到最底,天空突然开始下雪。
鹅毛大雪里一群学生模样的女人在长椅旁唱歌,她好奇地走近人群听一会,才知道她们是同志电影《蓝宇》的影迷,在搞纪念活动。
蓝宇的爱人是个骗婚gay,朱邪那时还不知道继父的事,没有产生厌恶感。
当时她只是有点羡慕男同,哪怕是在少数群体里,为男人发声的人也远比为女人的多。
这一年刚刚有部女同电影在海外上映:《植物学家的中国女孩》,如果她能看到,一定会喜欢里面的女罪犯,可惜结局不好,可惜她也看不到。
她依然只能对着影视剧里的异性恋女罪犯幻想性爱,直到遇见姜思焰……
思焰说:“我是朱邪恋者,你是思焰恋者,我们有两个独一无二的性取向,我们多酷啊。”
但姜思焰渴婚。
朱邪没有钱把两个人弄到能结婚的地方,姜思焰也没有——再激情的浪漫,都抵不过一个现实的句读。
有多少年没见面了呢?竟有十年了。
这几天,其实她们常常在医院的走廊擦肩而过,偶尔相视点头,没说过话,手机上通信也只是公事公办的合谋。
她们毕竟都不年轻了。
朱邪默然望着姜思焰,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这是第几胎?怎么拖到这么晚。”
“头胎。”
“接近高龄产妇了,要注意安全……”
“哦,可我今晚想和你上床。”
听见这话,朱邪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姜思焰身边,伸掌托起她的下颌左右看看,动作是温情的,开口却是嘲笑:
“有男人在你产道进出还不够么?不觉得他才是你孩子么?他一会想回你这娘胎,一会想往娘胎外逃,进进出出只顾自己快活,逼你表演高潮。可怜阴蒂日夜落在冷空气里寂寞,现在想找我?可惜,我有医德,不干孕妇。”
朱邪不再看她,从茶几下拿起物理康复用的一次性拖鞋,把鞋踩在脚下,就这样走了。
姜思焰在她背后轻笑起来:“你有个屁的医德!”
踩着拖鞋走到停车位,朱邪回头望去,康复治疗室惨白的灯还亮着,亮灯的窗在漆黑的夏夜里像块橡皮擦,擦尽了回忆的全部激情。
她想起脱去凉鞋后,姜思焰脚腕上细细的红痕,转身去小卖部拎了根冰棍。
邪祟强烈的领地意识爆发了。从前的恋人,带着被别人标记过的气息进入她的领地,不可能不感到冒犯。
想见一次她老公。
森白的牙齿一咬,连着冰棍棒一同咬断了。
朱邪给自己放一天假的计划泡汤了,连个懒觉都没机会睡,大早上被翟星的白痴经纪人拨电话吵醒。
一个小男人在听筒里一会骂,一会哭,说他家艺人舌头烂了要医院负责,又说都怪他没给翟星的男模舌头上个保险,扭捏作态好像喜剧里的丑角。
朱邪的起床气消了,带着看乐子的心情兜着风飙车去上班。
进了病房门,当先看见病床上翟星紧张的小猫脸,旁边立着个中长卷发一米六的纤瘦男人,大概就是经纪人。
“我是主治医生,来看患者的情况。”
“看男科怎么还治出口腔病了!”经纪人当即叫起来,喊到一半看清是女医生硬把脸转回去,改成对着翟星吼。
那不和女人一般见识的态度,熟,熟得很。
“无关人士都出去吧,还是那句话,不想好好治病随时可以转院。”朱邪十分淡定,还有闲心瞥一眼翟星握在手里的手幅。
正是昨天勒他的那条。
听见转院二字翟星手里的无纺布紧了一紧,伸长脖子趴到经纪人耳畔,不知说了什么把人劝走了。
等病房里只剩两人,翟星才惴惴不安地说:“医生,我做噩梦了。”
朱邪挑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梦见粉丝想杀我,醒来就看见床头这条手幅……医生,有私生跟踪我!帮我查查医院的监控。”
朱邪蹙眉盯着他不说话,直盯得他汗毛倒竖,才说:“送出去的礼物还能往回收吗?”
翟星不明所以,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朱邪指一下手幅道:“它不是你昨天送给我的吗?”
“怎么可能!”
姜思焰在这时正巧从门口路过,被朱邪叫住问:“姜会计,你记得这条围巾吗?”
她挺着微微显怀的肚子走进来,大眼睛笑弯成钩子,回道:“这东西叫手幅,患者昨天给你介绍了半天,你怎么没记住呀。”
翟星目瞪口呆,还欲开口,朱邪已经戴好橡胶白手套,捏着他的牙关就把右手食指中指一并插了进去。
“送礼的人都忘了,我居然还专程去看了舞台视频,浪费时间……治好你的舌头,你就出院吧。”
医生姐姐特意看了他的舞台?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口罩上方那双专注的眼睛,她没有和他对视,认真地在望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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