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夜晚虫鸣阵阵,应冀拉着孙粲上屋顶看星星。
从前未出嫁时从未想过能这样,阿耶与阿娘看得很严,凡事都要小心。况且上了屋顶,给人瞧见到底不好。可坐这,看什么都是不同的,比矮处看到的东西更多更广,我一伸手,就好像能碰到一般。她靠着应冀一侧的肩膀,孩子气的伸出一只手,不由笑了,夜里的风有些大,吹得孙粲的衣裙飘飘,含笑的情眼望着满天的繁星,应冀不由紧了力气在她腰上的手,低声道:若是喜欢,以后常来看便是了,又不是什么稀罕地。
冬日上来就没意思了,你听食指覆在他的唇上,孙粲只要他放轻了呼吸,听着不知名的虫儿们交织在一起的鸣叫,耳旁是带着些热的风拂过,他嗅着夹杂在风里的花香,以及最为熟悉的是孙粲惯用的香料。
我只想以后都如现在这般
什么?
我说这风吹得很舒服,比白日里的毒日头舒服太多。你今日在家都做什么了?
看了会书,也没做什么。如今外头热,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过几日我带你去丽山那的宅院避暑好了,住几日再回来,左右这几日也没什么事要用我的,你觉得呢?
孙粲往后仰了仰,将腿收了些,抱膝道:若真说避暑地方,我倒是知道一处,谢家有处宅院是住着极好的,早先我们都是去那,还可以狩猎什么的,景色也很好。
应冀默了会才道:你若喜欢,我自然能去寻个比那更好的地方。
旁的我倒是相信,不过你若能寻到比那更好的,我才真是佩服。那里真是不错的,不过如今在谢家五郎名下,倒有些教我羡慕。
你羡慕什么,不过是宅院罢了。六娘你,你们从前都在做什么?都有谁一道
也没什么人吧,就关系好的。孙粲隐约咂摸出味来,玩笑道:你莫不是要问我谢家五郎可有去?还是崔家那东西?
我没事问这个做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啊,就是随便问问那,那他们去了吗?
孙粲气极反笑,伸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下意识地要站起来,哪想这不是平路,险些摔了下去,吓得应冀忙拽着她的腕子,把人抱着坐好,你有气骂我便是了,怎的你若摔下了,我怎么办?
你再娶一个不就是了,左右你阿耶有本事,你如今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再娶个世家女也不是不可。孙粲心里有气,别着脸不想理他,话自然也是不好听的,果然惹得应冀也有些恼了,你这什么话,我难道是那种人么?不说你孙粲还在呢,若是不在若是不在我也守着你过一辈子。
孙粲讥笑着挑了挑眉,你随我去了岂不是更好,咱俩黄泉路上还能做会夫妻。
是啊,若是孙粲真不在了,应冀自然是会一道去的,可是前世
你舍得?只怕你到时又有别的打算吧。阿粲,我并非疑你,只是只是你知道我自然跟崔谢两家的郎君是不能比的,我有时很羡慕他们。
你为何总在这些事情上想来想去,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矫情上了?我看你出去一趟,越发糊涂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我心悦于你,只单单是你,你是应冀,是我所嫁的郎君,伴我同行一生,我所心悦之人,仅此而已啊。难道过去的事情很重要吗?你当初大婚之时,还不是要动手对我做什么,我又说什么了吗?你老是这样,何必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若一昧自怨自艾,还不如做回你的痴子身份吧。你若真为我好,那便为我,为我们以后的孩子去拼一拼,不说别的,我只想至少也要旁人不敢轻视于我们吧?你如今这般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我觉得还是差了一些,阿冀,你可以走得更远,甚至比你阿耶走得还要远你最大的优势不就是那年纪尚小的殿下吗?孙粲压着声,隔墙有耳的道理她懂,她做事一贯谨慎,即便知道这番话不会给人听去,但是她说得还是很小声,仅仅二人能够听见,还是挨着很近的那种。
她与孙祁都是在孙樊贞身边养大的,什么东西都是两人一道学的,孙祁会的她也会,孙祁懂得她自然也懂,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逊色,她若真嫁给了王谢那般的世家子弟,那安居一方的小院子她也就忍了。
可是,她嫁的是应冀,有野心,有能力,既然这样,那她何不期待一下更好的生活,若是能做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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