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的菜系俱是裴郡主亲自安排的,下人们陆续端着一盘盘精细讲究的膳食摆在各个席位前,食材很多都是常见的,每家除夕那天都会吃的食物。
寻常之处却透着温馨,孙粲不由佩服,她未出阁时便听家中人道应桓,虽身居高位,却不喜奢靡铺张,平日的吃食也皆是寻常人家吃的东西,许是少时家中没落的缘故。
可偏偏这些都是孙粲不大吃过甚至有些根本就没见过的,尤其是看见裴郡主为了讨应桓开心叫人弄了粗面的馍馍搭配着酱肉丝,不禁撇了撇嘴,嘟囔着将那碟子推远。
别说,应桓见了还真是高兴,感慨道:记得攻打羌族那会,粮草被劫,即便是除夕也吃不得什么好的,将士们便一人捧着粗面馒头就着不多的酱肉,喝着酒,唱着歌,又哭又笑地度过一夜。那一仗打得真是险,若是在拖几天,只怕邵关就要失守啊。
说罢,应桓叹息一声,酒水下肚,眼前又出现大破羌族时将士们欢呼雀跃的声音,还有家中的仆人来报,长子出世。
小献儿怎么不说话啦?往日里不是见着阿祖要说上半天么,最近都在看什么书啊?听那先生说,功课做得不错啊!应桓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看向应献,那孩子穿着喜庆的小红袍,脖子上挂着一枚银锁,若不提平日里的顽劣事迹,倒也是个不错的小人儿。
阿祖又寻孙儿的开心啦,孙儿才不上当呢!应献哼哧哼哧地跑到应桓身边,果然被应桓抱在怀里,哦?我献儿何出此言,倒是叫阿祖不明啊。
先生对孙儿管教极严,常常打孙儿的手心,哪里还会夸孙儿呢?应献皱着一张小脸,他年纪还小,作着苦大仇深的表情倒是可爱有趣,逗得众人发笑。
应桓抚着他的头道:爱之深责之切,先生是为了你好!不然以后如何做得了一朝之相呢?
嘶孙粲觉得手腕被捏的死死地,像是要被拧断了一般,应冀低着头,垂着眼,抿着嘴紧紧地,她感觉到应冀是生气了。
大房那边却是得意的很,尤其是应仲,扬着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应冀道:阿弟怎地不吃啊,脸色这样难看莫非是心绪不佳?可是谁惹着你不痛快了吧,告诉大兄,大兄替你收拾他!
大兄有时间关注二郎,倒不如顾好自己,吃您自己桌上的,这主菜还未上完,糕点倒是吃个精光!也是,这蜜豆糕什么的就是大兄的最爱。虽上不得台面,可填填肚子还是可以的。孙粲不冷不热地回他,像是没看见裴郡主的脸色一般。
下人又端上来一盅熬的奶白奶白的鱼汤,上头撒了翠绿的葱花,鱼汤的中间码着嫩软的豆腐,铺在最下面的是层雪菜。
应冀掐得她很疼,待反应过来时那腕子一圈早就青紫发肿,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袖子拉下来,抱歉,我我伤着你了
无妨,不过是皮外伤,替我盛碗汤吧,天气冷,喝着暖和暖和。
应冀哎地一声,又将鱼肉去了刺,那孙粲不过喝了几口便放下了,应桓与大房那边倒是其乐融融,她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一桌摆的都不是她想吃的,有的味道还奇怪,最后还是端了饺子的时候吃了些。
不过在碗里还剩两三个的时候,孙粲便拨给应冀说是吃不下了,他也不说什么,和往常一样便放进嘴里,偏偏咬到最后一个饺子时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孙粲,却见她笑着摇了摇头,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吃完后,大家便回自个儿的院子,应冀看着孙粲摆弄了古琴半天也不搭理自己,终于道:那饺子那饺子里头为何会有钱币?
在应家,有钱币的饺子都是放在应桓那碗的,即便不是应桓也会是应仲,或者应献。
他好像在很小的时候才吃到过一次。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叫人放的呀!怎么,不行么?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吃到了钱币,这可是个好彩头呢!接下来的一年,阿冀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应冀张了张嘴,声音好像哑了一般发不出来,应桓方才已经很明确地表明日后相府是要给大房了。
他
好啦,不就是个丞相之位么,这破东西我们才不稀罕,便是要,也得从他手里抢过来!瞧你这样子,其实要我说,你阿耶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应家二郎痴傻之故。一个痴傻之人何以堪居相位呢?怨不得别人,谁叫你生气了?
孙粲虽然是问话,但说得却是肯定,那应冀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我?我么哼,应冀!若是因为这个你就萎靡不振,那你就别想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在家做你的痴子来得省事。孙粲抬手拨了拨弦,冷笑道:不说现在的相位还是你阿耶,便是真给了应仲又如何
声音蓦然变得阴柔,应冀见着她起身悠哉悠哉地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只要他死了,应献那个小崽子也死了那相位不是自然要给你的吗?更何况这相位给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何意?
陛下忌惮应家已久不是吗?若是冒然出头必定会是个靶子,倒不如叫应仲给你挡挡,正好也估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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