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仲自小就视应冀为眼中钉肉中刺,置之死地而后快,而裴郡主出生皇家,其母乃先帝胞妹,故而她自小便养在太后膝下,在帝京的贵女里也是有头面的。
可偏偏这贵女中还有一群出身士族的娘子,论谈吐仪态,皆是裴郡主她们所比不上的,而这群贵女又以孙粲谢娴这样出身的娘子为首。
裴郡主至今还记得有次宫宴,她与几个要好的女伴在一处交谈,其中有几位是寒门派的娘子,恰好不远处走来了几个士族贵女,好像在谈论着什么新出的诗集。其中被人簇拥着走在中间的便是孙粲,手里捏着一柄做工极其精美的团扇懒懒扇着,可一瞧见了她们,不过是略略看了几眼,便淡着声道:去别处罢,可别冲撞了什么贵人!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讽意与轻慢,记忆中的孙粲永远是这样,扬着下巴,似笑非笑地将人从头到脚一番打量。
漫不经心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正如她所说的贵人,不过是句笑话。整个大殷,真正能叫她说一句贵人的,也就那么一两位吧。
她那会不过就十二三岁的年纪,已是那般目中无人了,而所有人竟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甚至宫里的太后与武帝
其实不止孙粲,她的胞弟孙祁比之她来更为傲慢,武帝曾有意要他入宫为皇子伴读,偏偏孙祁直接拒绝,只说身子不好,只愿做个闲官。
那武帝还就欣赏他,竟又问他有意为太子太傅否?太子那会还是尚在襁褓里的婴孩,又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子,孙祁实在不好再推脱便说愿意,武帝大喜,赏了好些东西给他,一时风光无限,后来因外出求学才淡出人们的视野。
士族,士族,士族!
她孙粲就是士族女又如何?还不是嫁了个痴子!
裴郡主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有地方可以比过孙粲了,她有一个好丈夫,好儿郎。
那孙粲却只能和一个痴子在一块,若干年后要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应仲没看见妻子的神情,他抱着自己的孩子,离孙粲近了些,而应冀也挡在孙粲前面,护着她。
弟妇,这事你必须给我交代!应仲身形魁梧高大,瞪着眼还挺吓人。
交代?我倒是要找你们讨说法,你们可知我二郎也受了伤,就是应献带着大房下人过来干的。孙粲坐在应冀后面,轻轻拉了拉应冀的衣角,示意他过来些。我倒不知这天底下有哪个做侄儿的可以随便打骂叔叔!你们睁大眼睛瞧好了,这些都是你们那好郎君做的,别说我造谣,随便拉个嬷嬷小厮过来,让他们去说说。
孙粲曾无意见过应冀光裸的样子,有好些青紫伤痕,这若是她胞弟,孙粲早弄死这些人了。
应冀露着一处手臂,青紫一片,甚至有些都泛了肿,应桓瞪大眼睛想再看看他身上,哪知应冀受惊似的往后,缩在孙粲边上,她也知趣,抱着应冀轻声安慰。
整个相府应桓的探子心腹不少,震怒之下 应桓直接派人去查当时的情况,他已经不想听两房的说辞了,应冀是他的儿郎,哪怕是个痴子他决不允许有人敢这样放肆侮辱应冀。
趁着埋头之时,应冀悄悄碰了碰她的手,冰凉一片,对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其实你无需过来的,大不了便是一顿责骂,你方才旧疾又犯,安心休息便是,何苦累着身子过来。
她拿着帕子掩嘴,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就为那小畜生责骂,你是不是太轻贱自己了?她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将那孩子再骗来打一顿,应仲夫妇就是不说我也会闹到丞相这儿,什么东西,也敢拿你取乐子,那群狗奴才我定要挑了他们的手筋拖到荒郊野岭喂狗!
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吗?
不然是为了我自己吗?孙粲几乎气笑,给他理了理领子压平,对着裴郡主方向翻了个白眼,样子极其不雅,偏偏没人看见,只有应冀一人欣赏。
应冀只觉得自己有些怪怪的,有些话不过脑便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那还护着我做甚?
孙粲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你想听我说什么?
应冀的唇动了动却未说话,那外头便带了个花匠进来,说是瞧见了当时情况。
小的那时正好修剪梅花儿呢,就瞧见小郎君带着一伙人进了浣竹院,那院门没关,这几个下人插手站着边上 小郎君捡地上的雪扔二爷!
扔了多久?
有段时间了,二爷的脸都冻紫了,想进屋,几个下人拉着他摁住不放路,小的看不想去拦拦,恰好二夫人来了,有个不规矩的还说了什么,小的没听清不过夫人身边的婢子出声呵斥,看上去倒是好凶!后来那小郎君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对二爷与夫人。许是夫人不耐烦了,便动手教训。
裴郡主拍桌喝道:你可给我说清楚了,若是有什么瞎编乱造的,仔细你的皮!
哎呦呦,我的好阿嫂,这可不是什么大狱,不兴那屈打成招的,莫不成阿嫂今日是非要将这罪名扣我头上吗?孙粲向前探了探身子,面上依旧端着笑,若是这样,倒不如叫旁人过来评评理,这做侄儿的打叔叔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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