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冀出来的时候就见孙家的那个小郎君抱着孙粲,听见动静时才堪堪看来,他与孙祁见过几次,不过他周边永远簇着一群士族子弟,正如孙粲身边永远被一群贵女所簇拥着,这对姊弟永远都是最瞩目的,众星捧月的出席各个场面。
放眼整个大殷,再找不出谁的容貌能比这对姊弟还要出众,故而即便他们性子跋扈狂傲,可心怡这对姊弟的人也不少,当然,讨厌他们的也同样不少。
方才还下了场小雪,孙祁出门时便披了件黑色大氅,腰上系着块刻有麒麟的玉佩,他高孙粲一头,见着应冀时便将孙粲护在身后,扯着嘴角微微颔首,魏国公安好!
七郎君安好!应冀下了牛车,歪头打量着这对姊弟,目光掠及孙祁搭在他阿姊肩膀上的手,眼神微冷,但撞见孙粲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时,他极快地拿出包在帕子里的糕点道:给你,我瞧你早膳未吃什么,这是从府里带的,里头并未加牛乳之类的东西。
孙祁皱了皱眉头,一把夺过那糕点,微微捏起一小块尝了尝,都凉了,阿姊勿要吃了。
孙粲:无妨,少吃些垫垫肚子罢了,下回勿要带了,我不爱吃这个,且若是蹭到衣服上就不好了。
应冀一副懵然地点头,眼见的孙粲吃了些下肚,孙祁道:若是饿了让厨子做便是,何苦吃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万一他加了什么害你也未可知!
他不喜欢应冀,从来就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从前是因为他痴傻,惹得阿姊被人笑话,后来是因为他城府颇深,最喜玩弄人心。
装作一副痴子模样,骗过了所有人,若不是后来应桓西征回朝病死,应仲控制了整个相府企图杀死所有兄弟,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来这痴傻的应二郎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们进去吧,外头冷!孙祁回神,笑着拉过孙粲的手,我昨儿刚做了一副画,你可得替我看看!
前世应冀官拜大司马,把持朝政三十年,连废三帝,其中有两个是因为反对他而被毒死,剩下的不过是他用来把持朝政的傀儡。
暴戾狠辣,喜怒不定,眦仇必报,孙祁真是一点也不喜欢他。
孙樊贞因这几日受了风寒不便出来,几人进了大厅,应冀远远便见那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人。
见过阿耶!孙粲微微行礼,脸上的表情再淡漠不过,早在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孙樊贞点头答应之时,她就知道,阿耶已不是阿耶,他是孙家的族长。
孙樊贞微微颔首,待见过一旁的应冀时,眯了眯眼,二郎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冬寒腊月的仔细别冻着,可是手底下的人不好使?若是的话便在我这随便挑一个。
孙粲道:相府的下人哪里是这样没有规矩的,不过是他闹着要穿这样,我也便由着他。
你也胡闹,他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若是病着了也罢,左右我的话你一向不听!
若是不听,阿耶今日也见不着女儿了,想来二郎也是见不着的。孙粲端起下人递来的热茶,微微一抿,丝毫不顾孙樊贞的脸色。
哼,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待会去给你阿娘上柱香,好让她放心些,你阿娘在世时一向疼你。
孙粲嗤笑一声,自然,女儿自会带着二郎前去上香,给她看看阿耶为女儿寻得好儿郎!
徽徽孙樊贞终于沉了脸,他自知这桩婚事是对不住孙粲的,可他毕竟是孙氏一族的族长,在孙家的利益面前,孙粲的终身幸福实在算不了什么。
父亲,有什么话便到书斋去说吧。孙粲眉眼含笑,可眼里笑意淡的几乎没有,她微微示意孙祁带应冀出去,自己则和孙樊贞去了书斋。
出了正厅,孙祁唤了几个下人过来,因下雪地滑,故而直接做轿子去他院落。
他与应冀不和,自然是分开乘坐,两顶鸦青色轿子一前一后的到了孙祁院子,里头早有人备好了热茶点心,一掀帘子,只觉得热气扑面而来,应冀看了眼四周,大多都是古籍字画,那雕花大案桌上摆
磊了各色名人字帖以及名贵墨砚,笔海内插着密密麻麻的笔,一边是陈氏笔,一边是诸葛笔。
二郎觉得我这画如何?孙祁摊开一卷画轴,上面画的是副山水画,烟波浩渺,白练腾空,应冀不禁赞叹,好画!
孙祁微微一笑,侍候的下人行礼退下,合上了门。
论作画,我自是比不上阿姊的,我阿姊自小便有名家教养,当年流泉宴,阿姊与谢家五郎对弈三局,拨得头魁!他说着顿了顿,似在观察应冀的表情,自此上门求娶的郎君更是不计其数,心悦她的郎君也多不胜数
他在激应冀,他要知道,现在应冀到底对阿姊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还未动心,一切都还来得及!
应冀掩在衣袖内的手悄然握起,他当然知道那次的宴会,更知道那谢五郎为了她至今未娶,这小娘子可真是
不过谁知道呢,到最后阿姊嫁的人竟然是你,一个兵家出生的痴子!孙祁嘲弄地弯了弯唇,他似乎再次看到前世阿姊倚靠在床榻上的软垫,撑着力气吩咐他万万要护好孙氏一族,待她走后便带着族人南下,离开帝京。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