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份,春天莅临的消息总是先通知鼻子,流行了樱花,再流行感冒。
攥着纸巾的郝知雨正想回望,可上帝已经让他们“闭眼”了,蓄起的谢意一下子被迫关了起来。她慌慌张张,连忙紧紧合上眼皮,又微微侧头“望”向门隙那边
——明明眼前一片黑暗,却好像看到了笑容绽放在幽昧的虚空里。
连廊里冷风阵阵,更显春寒料峭,偷闲的几人玩过几局便散了。杨舒是静不下来的性子,没一会就到其他岗位串门溜达去了,涂晶晶潇洒地拿着饭卡打算去食堂吃个早午饭,兜兜转转,女寝大厅里端正坐着的只剩下郝知雨了。
抬眼,钟表走到11点05分。
看书?
写作业?
背单词?
……
郝知雨脑中闪过许多想法,可她最后也没有打开书包,而是选择了发呆。说不上是完全放空,她趴在桌面,枕着一只手臂,微微抬头侧眼看向时钟——11点09分。
不知多久过去,当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前花坛里烂漫的关山樱时,宿管阿姨的身影先略过了她的眼帘。
“小同学,可以下班咯。”
宿管阿姨笑盈盈地交班离开,被推开一瞬的玻璃门,空隙里漏进一些冷空气,也让花坛里高簇的粉色更加清晰。
还有,自远而近的林嘉禾。
他轻轻招手示意。
他太高了些,挡住了远处的樱树。
惯爱发呆时打量四周的郝知雨,远眺的视线被他截断,她便顺势聚焦于林嘉禾,仔细观察起他来。
视线自上而下。
她看见他忙碌打扫后有些蓬乱的头发,但校服却仍然整洁干净。他的眼睛依旧透亮,站在料峭的春天里,无端让人联想起“像三月的风扑击明亮的草垛,春天在每个夜晚都数她的花朵”这样温暖美好的词句。再往下,看见他红润的嘴唇微动。声音被门隔住了,郝知雨辨认出口型——他在问她,“我怎么了吗?”
此刻的对视像个慢动作,时间是停住了,还是放缓了呢?
郝知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么盯着人看有些失礼,羞囧地摇了摇头,又飞速移动视线,目光落在因没电歇工的时钟上——还是11点09分,就当是停住了吧。
她以此逃避出于惯性使然的观察而带来的,尴尬。
所以现在究竟是几点了呢?郝知雨背起书包,推门真正与冷空气撞个满怀,又跟着林嘉禾走出了宿舍楼。至于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就跟着他走了,大概是无所事事后的心有灵犀了吧?
一前一后,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郝知雨奇怪地和“现在是几点”较起了劲。
十一点半?或者更晚了呢?校门开了吗?我想回家吃饭了……
纠结的情绪让她眉头轻蹙。可惜林嘉禾后脑勺并没有眼睛去观察她此刻纠结又认真的可爱表情,他问:“还回教室吗?”
语落无声,没有回复。
林嘉禾不动声色地回头瞥了一眼,正好撞见她低头思考的样子。
他走在前面,路过花坛时却忽地停住,用手整理了一下耳边有些簇乱鬓发。还好步调缓慢,郝知雨及时停了下来,两人才没撞上。
不过彼此的距离骤然拉近了许多。郝知雨的小纠结被他打断,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林嘉禾抬手时落下的袖口,还有他白皙皮肤下隐隐露出的青紫的血管,以及那熟悉的铁制腕表闪过的一点光亮。
“戴铁制表带不会觉得冷吗?”郝知雨问出了连同初雪那天记忆的疑惑。
她不再去纠结现在是几点,而关心起他冷不冷来了。
这问题问得突兀,林嘉禾顿时哑然失笑。
“不会啊。”
说着他伸手就去捉郝知雨的手,捧着她的手,再又轻轻包裹住,修长的指尖摩挲过她的腕骨,惹起不知名处的战栗感。他的温度透过手心传递过来,温热覆盖着,郝知雨觉得自己像窝在暖手宝里,只不过多了一丝痒意。
一冷一热,郝知雨觉得自己像个在明媚三月里大雪纷飞的人,于是她别扭地挣脱开包裹她的双手,显然是不习惯这样突然的亲密贴近。
林嘉禾眼神暗了暗,有些僵硬地收回了手,上面沾了一点她的气味,让他回想回想,应该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吧?只是可惜他现在不能立刻去嗅闻确认。
“关山樱开得很漂亮啊。”
郝知雨正欲匆匆抬脚,却又被林嘉禾一句话勾了回来。树不算太高,细密的纸条上缀着一簇一簇的粉色,不像寻常稀疏的五瓣樱,重重迭迭的关山樱像礼服的裙摆。
蔷薇科的植物都开得这样好看呢。
林嘉禾靠近过来低声说着什么。
少年、少女、春天、樱树、耳语,浪漫的元素仿佛多到溢出。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粉色泡泡,林嘉禾见她感兴趣,知道话题转移地成功。于是他在短时间里尽力搜刮着记忆,把植物图鉴里看到的全都说给她听。
一个严谨地讲,一个认真地听,俨然成为植物交流研讨了。
方才两手相握的尴尬仿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