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总要热上大半年的广州府在中秋过后终于不再整日骄阳似火,也迎来了最舒适宜人的季节,在北方已经渐渐需要早晚添衣加被的九月里,仍能让人衣着单薄的享受暖日与徐徐秋风。花儿依然娇艷,树木依然茂盛,这便是身在南国才有的福利了。「四少爷,大少爷那边来信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毕恭毕敬的将手中信封双手递到正坐于躺椅之上的主子面前。一隻白净修长的手懒洋洋的接过,拆开看了一眼,「不必理会。」低沉的声音虽没有什么力道,可语气中威严的气势却不容任何人忽视。「这」立在一旁的年轻人为难的应了一声,儘管他不知道信上内容是什么,但光看主子的神情也能猜个大概,一定又是大少爷那边要求四少爷做什么事了,可主子没兴趣配合,「但大少爷那边该如何交代?」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人可以不听大主子的话,这才是他最为难的地方。「我回信给他就是。」躺椅上的人不以为意的说。「可若非已经走了。」若非便是大少爷身边的亲信之一,远从金陵把信送到之后却一刻不停转身离开,甚至不等四少爷的回话。一对浓眉微蹙,「大哥这是何意?」摆明了不准他拒绝吗?通常而言,兄弟之间大的管小的,小的不听大的都是寻常之事,可发生在顏家四少爷顏柏昶身上就不是那么寻常了。这全因他自出娘胎起就带在身上的心疾所致。顏府其他六位少爷个个身强体壮,包括那个跟在他pi股后面出生的孪生弟弟,唯独他不幸遗传到了母亲家族的体弱多病,因此从小到大全家上下都不曾要求过他任何事。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活着,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他从小就住在广州舅舅家的原因,因为冬天是最易发病的季节,而金陵的寒冷会让他离鬼门关更近。
「四少爷,大少爷如此恐怕是另有深意,您不妨先顺着他的意思,看看」「不。」毫不犹豫的拒绝。「我没有精力去应付什么秋夜宴。」「可是」「我身子都这个样儿了还指望我做什么?」「但那是」「闭嘴,少爷我要休息了。」说完,躺椅上的人真的就两眼一合给他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只留下一旁的人像根没人要的木桩子似的立在那里。每次遇到不想做的事情主子就拿自己的身子说话,也不想想多年的精心调理下来他早已不若小时候那般动不动就发作了,否则又怎么可能时不时就避开耳目偷偷上外面去游湖逛街,不照样好好的嘛。说到底,他这样不情不愿还不是为了躲开那一位。你问我哪一位?这说来就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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