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住。房子不宽裕,挤一挤啊。”
“哦,对了,还有这个福团,你和媳妇们一起睡。”
年春花一听就懵了,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这个,他五婶啊。”年春花也知道现在是在求人,因此态度还不错,她商量着,“让福团和我们一起睡吧,上房暖和一些,福团这孩子一直就金贵。”
周芳诡异地看她一眼,含糊敷衍:“上房睡不了这么多人。”
年春花则一锤定音:“那就让二妮和福团换!”她轻而易举地打算牺牲二妮的东西给福团,这种事,年春花在家里做得多了。
没想到,周芳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年春花:“你这话说得我就听不懂了,二妮就不金贵了?就她福团一个人金贵?”
周芳摆摆手:“我这眼睛看着,二妮比福团好些,安分守己的。再则说,二妮的外婆,是我的实亲,她的品性我也是了解过的,我家二妮哪儿不金贵了?”
她是二妮那边的亲戚,看见自家亲戚受欺负,怎么可能不向着二妮?
“这……”年春花讪讪的,她在家里可以作威作福,可现在寄人篱下,她就不敢掰扯了。
至于福团,更是脸都红完了,二妮……比她好吗?头一次,年春花要拿好东西给福团被人阻止,福团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感。她习惯了得到年春花给的好东西,习惯了一家的资源供养她一个,现在发现别人不是这样想的,福团就有种丢脸臊皮的感觉。
可惜周芳可不会同情她,这福团今年也七岁了,是能明点事理的年纪。
要是一个懂点道理的孩子,看见二妮的好东西被拿来给她,都会知道拒绝吧?她可倒好,睁着双眼睛白白嫩嫩地看着,这副做派,周芳顶瞧不上,只是没法儿和一个孩子计较。
周芳牵着二妮的手,横了眼蔡顺英、楚志茂,意思很明显,你们两人就看着自己女儿被欺负?
蔡顺英、楚志茂尴尬得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要说这年代,生产力匮乏,乡下思想也非常落后,重男轻女的现象普遍存在,之前妇女队长就组织人在镇上贴“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宣传海报,还拿粉笔在墙上写着“不许遗弃女婴” “不许杀女婴”之类的字。
要是楚志茂这夫妻俩,喜欢大壮,忽视二妮,大家心里门儿清他们重男轻女,也不会多说啥——恶一旦变成了群体都会犯的事,群体就会为恶洗白,冠以习俗之类的名义。
但是,一个收养的福团,每天伺候得跟个祖宗爹一样,天天鸡蛋羹红糖水地喂养着,苛待自己的女儿,这不是亲疏不分、脑子有坑吗?
周芳决定今天晚上离这群人远点,他们太神奇古怪、不讲道理了。
不说年春花如何尴尬,福团因为被周芳说了一句嘴如何委屈难受,今夜到底是平平安安过去。
除了顾廷森来送了一次钱,顾廷森一路打听,才打听到年春花一家借宿在这里,他敲开周芳的门,那双眼晦暗、冷漠,除开对福团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温度和色彩。
周芳打着哈欠,披着衣服过来开门,一开门差点手抖把门给关上了。
这小孩谁啊?看起来阴沉沉,跟心理有疾病的一样。之前周芳有事去市里,市里可跟镇上不一样,设施完善,医院还分心理科精神科,不像乡下,孩子心理有问题一律视作不听话、不成才。
这顾廷森,在周芳看来,就和那些精神科的病人差不多,特别阴郁阴沉。
听说精神病杀人和正常人不一样,周芳原本想立刻关上门,却忽然想起这就是那个叶工带来的小孩之一。
周芳便含着哈欠问:“你有什么事?”
顾廷森说:“楚志业救了我六爷爷,他受了伤,我来给他一些医药费和补偿。”说着,拿出一个纸信封,里面厚厚的一叠。
周芳没想太多,打算接过来转交给年春花一家,没想到,顾廷森猛地凛眉,冷冷道:“不用,我亲自交给福团。”这是顾廷森在创造自己和福团的相处机会,同时,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福团。
周芳:……
周芳被这阴沉沉的一声给惊得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周芳真是觉得今天流年不利,这小孩儿几个意思,觉得她会昧下这笔钱?
也不想想,她这大打开着门,里边儿的年春花等人都能听到这儿的动静呢,她怎么可能蒙下这钱来?
何况,她周芳没有那么下作。楚老五、周芳家不富裕,也没有人当官,是队里最普普通通的家庭,但是周芳这个人从来就不巴结别人,在地里刨食多或少,那是自己的本事,她穷得也安心。
任何人被人怀疑都不会开心,周芳白了眼顾廷森,她一个农民,不想当官不想攀关系,可没必要捧着顾廷森。
于是,顾廷森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大喇喇、毫不掩饰的白眼。
周芳道:“福团,有人找你。”
说完,周芳就进去睡觉去了。
福团迈着小胳膊小腿出来,白嫩圆润的脸在夜风里一抬,见到顾廷森,小手指忍不住搅啊搅,不知道为什么,福团一见这个哥哥,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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