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当初我爸妈分家,也是因为奶奶骂我妈妈住着她的房子,还敢和她犟,我爸才带着她分了家,我曾在夜晚听过我妈哭泣,说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儿,修房子时,我家也过得很辛苦。我二婶婶现在也很辛苦。”
“虽然我年纪不大,但这些事情我都看到过。”
单秋玲笑了笑,眼圈有些泛红,人一旦被理解,无论对方几岁,都有一种引以为知己的感觉。
她不想被孩子看见自己的脆弱,故意大力搓了搓眼睛:“唉,谈了这么久了,小枫,今天先聊到这里。之后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
李浩是真心还是假意,在时间的流逝中总会慢慢浮现出真相。宅基地政策也说不定不是一成不变,近年,外面不是发生了许多大事儿吗?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搞钱,单秋玲想,她是独女压力总要更大些,多上工、搞钱才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钱,大家都想搞。
楚枫和单秋玲一番晚秋闲话,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更加想和哥哥一起存钱读书、早日挣脱这片乡下的天地;白佳慧想着搞钱,让自己可怜的女儿三妮过得好些,至少要读完初中,不要沦落到和她一样的命运;陈容芳和楚志国也想夫妻同心,为自己的家挣出一个前程。
就连年春花和福团,都想着要搞点钱来,改善生活,并且让大家好好羡慕羡慕她家的大福气。
可是,钱要是这么好搞,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被钱搞了的人。
时值晚秋,冷寂了多日的天空终于忍不住露出狰狞的神色,天空像被人打破了一个洞,从傍晚开始,瓢泼大雨不要命地落下来,雨丝已经连成数条线,携带着助威的狂风、吼叫的惊雷,为人类展现自然的力量。
名为狂风暴雨的巨兽肆虐了几日,山间一片雨色,看不清山的形状、路的模样,所有人都只敢待在家中,哪怕冒着雨出去想拯救地里秋天种下的种子,被那雨噼里啪啦淋几下,眼前连路都看不清,知道去地里也没用了,只能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变天了。
第五天时,雨水晾开了一些,山色空蒙,依稀能见青意,生产队干部们一合计,这次雨水天灾,别的都好说,毕竟庄稼早就抢收回来,也晒干进了粮库。
但是,现在地里新播撒下去的种子被水泡烂,算是不成了,必须得再买,趁着时间还早,早点把种子再播撒下去。
刘添才赶紧叫人去种子站买种子,再去买农药,再搞点农具回来。这么大的天灾,种子被泡烂的肯定不只他们一个生产队,去晚了就领不到了。
他派出一向妥帖的楚志国,这么久以来,陈容芳楚志国两人的勤劳、妥帖,队里干部都看在眼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都爱交给他俩。其余队员也没有意见,这种正当、公平的竞争,他们都认、都服。
可年春花就不那么想了,年春花浑浊昏黄的眼瞥向在自己眼里老实木讷的大儿子,撇了撇嘴。
咋志国这么笨、一点心眼都不会耍,又是个没福的还能得了队长的青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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