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夷则第一次见到病态宛然的蔡般般,虽说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脂粉,但这些脂粉在蔡般般倒地的一瞬间消失得不见踪影。
周夷则清楚地看到蔡般般的脸庞颜色垂垂发青,注了唇脂的唇瓣干裂而惨白,呼吸一缕还似无,不懂一点医术的周夷则在唤不醒晕倒之人的下一刻,就抱起蔡般般去寻郎中。
周夷则火急火燎,横抱蔡般般穿街走巷,寻得郎中,气喘未定便要郎中速速切脉。
郎中切脉的当儿,周夷则偏过脸,在一旁干咳不住,方才一时着急,胸腔里吸满了冷气,和丹田的暖气相冲,致连珠咳嗽,吞咽困难。
郎中识得蔡般般这号人物,切脉时紧张得吞咽唾沫,切得脉象紊乱,再察蔡般般目瞳缩小,全身发紧,宛若中毒之状,不待周夷则停止咳嗽便道:唉,这三娘恐是中毒了。
中毒?三娘怎会中毒?周夷则欲憋住咳嗽,可越憋喉咙越痒,回了话后猛地又是一阵咳。
蔡般般中毒的症状尚轻,但郎中不敢松懈,赶紧抓来挡戗的药断了毒:三娘今日可有吃些什么?碰了些什么?
周夷则茫然地摇头,郎中问完话,不多久眼睛瞟见蔡般般鬓上簪了一朵鲜摘的花,啧啧暗道奇怪,将花儿取下来后问道:这花可是三娘自己折下来簪到发上的?
这花是我折来送三娘的。周夷则说完恍惚一下,郎中的意思莫不是在说花有毒?
郎中若有所思点头,指着花道:此乃冰凌花,是有毒之花,根部尤其毒,恐猜是三娘碰了这花以后,手指不小心碰了口,才致毒随唾而进入身子里,不过郎君不用担心,三娘的症状轻,吃了药歇几日就好了。
郎中说无大碍,周夷则还是悬着一颗心,宽了自己的衣裳盖在蔡般般身上,将蔡般般抱回祝鸣楼的府中。
看着蔡般般被打抱回来,府中的人感到好奇,却无胆上前过问,行礼以后便退到一边去瞎琢磨。
蔡般般半个时辰后才醒了过来。
昏迷期间被喂了药,苦涩感在喉咙间吞咽不下,蔡般般既醒便索水解苦涩感,沙哑地说:水周郎,我想喝水。
好。蔡般般醒后索水,周夷则立即去倒来一杯温水,一口一口服侍蔡般般饮下。
饮了水,苦涩感冲淡后蔡般般精神回来了一些,润了润嗓子,问:我这是怎么了?
周夷则眼不敢与蔡般般相逢,斜着看地面把郎中的话道出:对不起,我不知那花有毒。
蔡般般听了后格格发笑:我好像知道,但当时见花太高兴,一下子就给忘了。
对不起。周夷则心怀愧,似熟虾儿那般腰弯曲,坐于榻沿上。
但我今天还是很高兴。蔡般般笑一笑减去此刻周夷则的悲伤气氛,掀开身上的盖得严实的被褥,扯娇似地邀他一同睡觉,你躺下来陪我睡一会,严冬当真到了,今儿怪冷的,我睡不暖。
周夷则不睡下来,蔡般般就一直掀着被褥,拗不过蔡般般,周夷则脱了鞋袜,僵硬地躺在蔡般般身边。
蔡般般登时就把腿儿跨到周夷则的身上,那只冰冷的足,就贴在周夷则的腿内侧摩擦取暖:龟兹城的冬日比幽州的还冷,冷得盖三床被褥也睡不暖,般般很好奇周郎在风雪中过夜时,如何睡得着的?
我自幼随耶耶在西北地区生活,糙惯了皮肉也比别人厚实,然后肚子饱了便不觉得冷。周夷则的身子也挨近蔡般般。
蔡般般听了半天,佯装生气地回:明白了,周将军刚刚那番话,是在拐弯抹角说般般娇气了。
没、没有。周夷则慌得舌头打结,一字一字认真解释,我在如实回答般般的问话而已,并没有说般般娇气,但般般娇气也无妨。
但周将军也没给般般娇气的机会,周将军不常回府,回了也忙得不见人影。侧躺着睡压肩膀,压久了骨头发酸,蔡般般身子动一动,一个眨眼后翻身压上周夷则。
周夷则原也侧躺着,和蔡般般胸膛挨着胸膛,鼻尖贴着鼻尖,知蔡般般要压上来睡,一臂横放在蔡般般身后,身子慢慢躺平:这些年我是有些忙,日后我定寻些余闲伴般般
蔡般般扭来扭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安分下来,慢慢说道:倒不必特意寻余闲来伴我,我知晓周郎忙。般般方才是在与周郎扯娇。般般的心里从不怪周郎忙,倒还有些喜欢周郎忙起来的时候,也不嫌周郎是个糙人。
般般不怪周郎、不嫌周郎,周郎倒要怪自己和嫌自己了,这三年来无暇去管般般在龟滋过得高不高兴,心思都用在了吐蕃人身上,吐蕃人爱吃什么都知道,却不知般般的喜好
说至此,周夷则声音低哑了下去,蔡般般直起身子,屁股坐在周夷则硬邦邦的肚皮上,说:这些般般都不在意,周郎身为四镇节度使,要抚宁西域,固西北边防,管兵二万,防叛军没有一件是容易的事,吐蕃一族手段软硬兼施,染指西域的心不曾消灭,这些年屡次扰边,兵锋一直指向西域,周郎不忙,则征尘浓,到时候毙命沙场者有多少,不敢去细想,周郎十二分心思都该用在他们身上,未来若局势不稳,你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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